第6章

她確實生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認為自己風華絕代，若是不配這世上最好的男兒，簡直就是浪費。

所以，即便我爹官位不高，但還是讓嫡母娘家替她左右打點，讓她有了和太子親近的機會。

她成功爬上了太子的床，還博取了他的青睞。

太子力排眾議，不顧皇上和皇後的反對，求娶宋衿衿。

這婚約剛剛定下來，她卻突然迷戀上了戲子蕭玦。

她看著蕭玦在臺上英雄救美，看著蕭玦在一群美人的簇擁中，毅然決然選擇了家國大計，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演繹著故事裏的英雄……

她這個看戲的人，反倒入戲太深了。

也許，他們一開始的接觸，隻是她抱著僥幸心理的偷腥。

可是後來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說起來，那蕭玦，我上一世也是見過一面的。

的確是長了一張比太子好看太多的臉，舉止投足之間，因為多年來的角色演繹，的確是氣質悠然，帶著說不出的味道。

他閱女無數，無論在任何方面，都能帶給宋衿衿和太子截然不同的浪漫。

她會愛上他，似乎又變得合理起來。

可是用情太深，要讓我們所有人都為了她的愛情犧牲，這就是她的不對了。

我想起，上一世在她離開之後，為了成全皇室和宋家的顏面，我作為她的替身嫁去了東宮。

太子心上的人是她，卻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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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備受冷落，形同虛設。

好在一直安穩。

為了我的未來，也為了這個我名義上的夫君，我處處為他著想，替他縱橫謀劃，幫助他蕩平所有困難，穩坐皇位。

終於，他也捨得回頭看我一眼。

我們多年的僵局開始緩和，我的皇後之位，不再形同虛設。

我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麼幸福下去。

可是，宋衿衿被那戲子玩膩之後，轉身被賣進了青樓之中。

太子尋找她多年，在青樓中找到衣不蔽體的她時，她可憐楚楚跪在太子面前。

「當年，是我妹妹設計讓那戲子將我拐走，當時我的腹中已然有了皇上你的骨肉啊！

「那戲子對我百般羞辱，導致我小產，這麼多年，我被他折磨得滿身瘡痍。

「皇上，這麼多年，我從沒忘記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

他回了宮，不顧我的所有解釋，將我做成了人彘。

我渾身血流不止，無處躲藏的痛苦之中，我聽見他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是你，是你奪走了衿衿的一切！如果不是你，衿衿怎麼會飽受折磨！

「你這樣狠毒到讓朕惡心的女人，如何配當一國之後？！」

06

如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宋衿衿的婚事已經在開始準備，太子自然也得知了她懷孕的消息，不僅沒有嫌棄，反倒是親自上門來寬慰了。

「殿下親自上門，怎的也不派人通報一聲？

「微臣失禮了。」

太子來訪，我們這樣的後院女人，自然是沒有去前廳的資格。

但聽下人們的意思，太子果然承認了這個孩子是他的，送來了無數山珍海味滋補藥品，要給宋衿衿補身子。

不過，就在他提出要探望宋衿衿的時候，卻被拒之門外了。

「小姐說了，她今日身子不爽利，反正殿下和她馬上就要成婚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太子將宋衿衿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她不讓見，自然也不會強迫。

「是本宮唐突了，你去告訴你家小姐，本宮已經打點了上上下下，做好了全心全意迎接她過門的準備！」

太子回了東宮，我爹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衿衿，你放心，那戲子已經被我給安排妥當了，我的人必定不會委屈了他。

「隻要你肯安安心心去當你的太子妃，給家族爭光，你永遠還是爹最寵愛的女兒。」

事情成了定局，宋衿衿反倒是不那麼生氣了。

雖然看著我的眼神還帶著怨念，但至少，神情淡淡的，不再發瘋。

一直到了大婚的那天，我爹送著她出了門。

太子殿下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在我家門口迎接。

無數彩綢花瓣，處處張燈結彩，圍觀的百姓們都驚羨不已。

「雖說，這倆人有點太過著急了，但這宋家小姐何德何能能得太子如此鐘愛？如此高嫁，太子殿下還親自帶人過來接了。」

「要不說，她就是有手段呢，懷了身孕還沒被太子嫌棄，可見是真迷惑了太子的心。」

那天開始，誰都知道，太子殿下對宋衿衿情有獨鐘，萬千寵愛給了她一人。

文武百官們給我爹道喜，無數人上趕著阿諛奉承。

我爹喝醉了酒，連睡覺時做的夢都是甜的。

07

可是，到了宋衿衿回門那天，她的精神狀態十分不佳。

一雙大大的黑眼圈，臉色慘白，她伸出的手愈發消瘦，說話時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爹，你讓我嫁給一個我根本不愛的男人，你難道就不會自責嗎？

「我現在是太子妃了，是可以讓你面上有光的太子妃了，你可滿意了？」

看著愛女變成這般模樣，我爹自然也是自責不已。

「衿衿，當初是你要嫁給太子，我答應你了。

「如今，婚事已經定了，再沒有了回頭路。

「如今你是太子妃，等太子登基之後，你便是一人之下的皇後，不比跟一個登徒浪子私奔好過太多？」

宋衿衿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娘去得早，若是看見你如此逼迫我，你可對得起她的亡魂？

「如今我是沒有回頭路了，可我後半生，再無歡愉！」

我爹長長地嘆了聲氣。

「那你說，你要如何才能開心啊？」

她扭頭，死死地盯著我。

「你把這個小賤人賣去青樓！我就能開心了。」

她大概是將自己不能和蕭玦私奔的仇都記在我身上了。

我爹露出幾分為難：「你、你怎麼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她好歹也是你的親妹妹。」

「親妹妹？」宋衿衿冷笑一聲，「又不是從我娘的肚子裏生出來的，算什麼親妹妹？

「爹，你不是想讓我開心麼，這麼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

「那還好意思說想要讓我開心？我娘若是在世，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庶女欺負到我頭上來的！」

我爹雖然妻妾成群，但是對那位已經過世的妻子，還是十分有感情的。

提起自己的母親，這一直是宋衿衿百試百靈的手段。

我爹果然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他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但都不重要了。

因為，很快，我就可以不必被任何人轄制。

08

畢竟是當著無數下人的面，我爹也不願意背負賣女兒的名聲，當場拒絕了宋衿衿的要求。

宋衿衿哭了半晌，我爹也沒鬆口。

她帶著怨毒的眼神回了東宮。

過後的時間，因為太子對她的寵愛，她幾乎日日都可以回門。

她每天都會在我爹面前提要求，要麼是將我發賣，要麼就是把我打死。

我爹在她日復一日的要求和洗腦下，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了。

一直到那天，宮裏突然來了旨意，要宣我入宮。

當時，宋衿衿震驚無比。

「宮裏為何要宣她入宮，她一個如此低賤的庶女，怎配見帝後？

「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麼事情，爹，等她回來，一定要處死她，這小賤人留著後患無窮啊！」

我爹也不明所以，但還是派人送我進了宮。

上一世，我來了皇宮無數次，也算是輕車熟路。

禦書房裏，帝後端坐在上頭，一個打扮華麗奢侈的貴婦人深深看了我一眼，頓時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皇上皇後，這就是我姐姐的孩子，她那眉眼，分明和我姐姐一模一樣！

「我姐姐當年為了救皇上皇後，被那夥叛軍帶走，為了逃跑撞在了石頭上，生死未蔔！

「我查了這許多年才知道，她是失憶了，被叛軍賣給了人牙子，又被宋府的人給買走了！

「皇上皇後，請讓我帶走這可憐的孩子吧！」

眼前人是我的姨母，是鎮南侯府嫡出的二小姐。

上一世，這個時間點，她也是在東宮裏將我找到。

她說的話都是真的，我那過世的母親，是侯府的大小姐。

當時我爹還隻是個九品芝麻官，根本見不了侯府家眷。

他不認識我娘，隻是覺得我娘貌美，將人買回去，收作妾室。

而我娘，也的確是對帝後有過救命之恩的。

這一世，我也不再走流程，直接將我娘留給我的玉佩拿了出來。

「這是我娘的遺物，你若真是我的姨母，請帶我和我娘，認祖歸宗。」

看見玉佩，姨母哭得更加傷心，抱著我抖了好久。

帝後仁慈，看在我娘的救命之恩上，當場就賞了我一個郡主之位。

叩謝聖恩之後，姨母帶著我去了宋家。

09

開門的時候，正好碰見宋衿衿走出來。

看見我，她一張臉沉到了地上。

「你去宮裏有什麼事？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

「父親已經答應了我，隻要等你回來，馬上就把你賣去青樓！

「你壞了我的好事，我就要毀了你的一輩子！」

看得出，她很是得意。

父親在她和我之間，終於下了決斷。

她的一句話，都要比我重要得多。

姨母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宋衿衿。

「我聽說，你們宋家的大小姐，如今的太子妃，深得太子殿下的寵愛，容貌出眾，德行優雅。

「怎麼如今看來，倒像是個潑婦？」

宋衿衿臉色一怒，原本是想要罵回去的。

可是一看我姨母穿著絕非凡人，頓時也慎重起來。

「你是什麼人，我教訓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妹跟你有什麼關系？

「這是我們宋家的家事，好像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吧？」

我外祖是徵戰沙場的將軍，家裏的女兒們從小也是當男孩養的。

我姨母當即就冷了臉。

「跟我有什麼關系？蘭熙是我的侄女，她的親生母親是我的姐姐，你說有什麼關系？」

「荒唐！」宋衿衿冷笑一聲，「爹！你趕緊過來看看，這裏有人來亂認親戚了！

「你買回來的那青樓妓子，竟然還有人上趕著認姐姐的！」

姨母臉色大變，抬手就是一個巴掌，重重打在了宋衿衿臉上。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侮辱帝後的救命恩人！

「仗著自己運氣好嫁進了東宮，誰不知道你是婚前有孕，是這滿京城的笑話？！

「你也配侮辱我姐姐？」

宋衿衿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足足好久才反應過來，咬著牙要還回來的時候，我爹終於出現了。

看見姨母，他愣了一瞬，恭恭敬敬行禮。

「在下見過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