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孤接你回去。”
玉笙驚喜地抬起頭,一雙眼睛裡滿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她是太子殿下的人,若不是太子殿下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她這輩子自然不會離開他。
如今若是當真能夠回去,她自然樂意。
“真的嗎?”皇宮之中再危機重重,但她也不會離開,她好不容易到了現在的地位,怎麼可能甘願?
“殿下……”小手勾著他領口的扣子,玉笙撩起眼尾,裡面滿是試探:“皇後娘娘都下懿旨,將玉笙貶為庶人了。“
“再說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纖細漂亮的像是蔥段,在他心口上抓了抓:“如今整個東宮,都知曉了玉笙的身份。”
“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太子喉嚨滾了滾,掌心按下那隻作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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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掌心中捏了捏:“你隻需好好養好身子,三日後孤必然迎你回東宮。”
玉笙徹底心安,整個人如沒了骨頭埋入他的懷中。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自己懷中,太子情不自禁低下頭。
“不可以。”玉笙搖了搖頭,眼神狡黠的像隻狐狸:“我得了風寒,待會傳染給了殿下。”
剛剛又抱又扭的,倒是半點都不怕,如今得了自個兒想要的,卻是又矜持起來了。
太子磨了磨牙,卻又舍不得責罰,輕笑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親孤一下,孤改日送你一樣好東西。”
玉笙好奇的看過去, 能讓太子殿下稱一聲好東西的,古往今來都沒多少。
見魚上了鉤,太子伸出手,在她鼻尖刮了刮,撒下最後一個誘餌:“隻此一次,過期不候。”
玉笙眼神一轉,識趣兒的送上前。目的達成,太子殿下眼尾往下一彎,溫潤儒雅的人笑的如沐春風,十分愉悅的接住這個求之不得的主動。
紅唇被吻的微微泛腫這才被放開,玉笙在他懷中氣喘籲籲的,還不忘問:“是什麼好東西啊?”
太子單手摟住她的肩膀,平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低沉的嗓音裡一陣沙啞:“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不說,可另外一隻手是偷偷的,扣住她的手腕比量大小。
镯子已經雕好,如今就隻等著它的主人回去了。
三日之後,她將成為東宮的良娣。
那對羊脂白玉镯,將是她的晉升禮。
198. 大雁 三日已到,他要去接他的新娘……
初春的天, 夜晚還透著兩分涼意。下午的時候天邊的彩霞還一片豔麗,到了晚上,卻又忽然間下起了小雨。
連綿不絕的雨水打在廊檐下的青石板上, 細碎的聲響連著屋子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莊牧站在書房門口, 眼神時不時的往前方瞥一眼。
殿下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書房裡,往日裡這個時候早就去巡營了,今個兒不知怎麼回事, 反常的很。
自從乾清宮回來, 就一直坐在那兒,一整日來膳食也沒用。
莊牧有心去勸,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忐忑了許久, 剛要開口,門口卻是傳來一陣腳步聲。剛開口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眉心緊緊地擰了起來。
“哪個不長眼的奴才。”
殿下平日裡若是在書房的話, 素來不喜歡人打擾,一般除了他基本上是無人敢靠近周圍的:“奴才出去看看。”
他狠狠擰著眉心, 面上滿是怒容,猛然一把打開書房的門。
瞧見站在門口的來人之後,莊牧那張怒氣衝衝的臉還未緩下來,膝蓋就先一步軟了。他整個人砸在門框上,雙手扶著門檻才能找到喉嚨裡的聲音。
“太……太子殿下。”
屋外下著雨,天地之間朦朧成一片夜色。太子殿下就站在書房門口,身上那件玄色的鬥篷下擺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進來吧。”
門內的人像是一早就知曉了,聲音從書房裡面傳出來,半點兒都不詫異。
莊牧看著太子殿下進屋, 等人徹底進去了,這才摸著後腦勺上的冷汗站起來。太子殿下怎麼來了,他之前從未來過恆親王府的。
書房的門從裡面關上,莊牧站在門口,緩了一會兒膝蓋才站直。他側耳往裡面聽了聽,卻是半點兒聲響都沒聽見。
屋內,陳珩坐在書案後,看著來人。
從太子剛進來開始,他就沒有動作,一直保持著坐著的姿勢。
這是陳珩第一次這樣無禮。
從身份上來看,太子殿下是東宮之主,地位上本就比他尊貴。從出身來看,他又是皇後所生,既是嫡出又是兄長。
陳珩對他一直都是恭敬有加。
如今這樣,瞧見來人卻是都不起身迎接的,實乃是頭一回。
太子卻猶如沒察覺,面上半分異樣都沒有,走上前來的時候甚至還有心思打趣兒道:“你身側這奴才,腿腳不利索,倒是可以換了。”
莊牧開門進來送茶水,便就聽見這一句。他是自小就跟在恆親王身側的,平日裡也算是機靈,剛有此舉動,不過是因為從未想到太子殿下會過來。
微微躬著的身子又往下彎了彎,莊牧將茶盞送上去,人還未起身,書案邊陳珩便道:“出去吧,將門關上。”
“是。”莊牧出了門,膝蓋都是軟的。
“茶不錯。”入口的茶水清透又綿柔,太子抿了一口,道:“院子裡那些梅花,開的也正好。”
恆親王府之前,是從未種過梅花的。
大概是三四個月前,過年前夕,梅花剛開花兒的時候。恆親王府的奴才忽然滿京城尋梅樹。
因為是冬日,有些梅花開的正好,忽然就被人連根拔起的重新挪地方,又全部送往恆親王府,浩浩蕩蕩的算是弄的人盡皆知,著實熱鬧了一番。
之前,太子也聽說過這事,當時還笑話鐵血錚錚的恆親王平日裡隻管打仗吃酒,何時也風雅起來。
如今這樣一看,卻是什麼都明白了。
玉笙喜歡梅花,陳珩這個膽大包天的狗東西,做出這些行為的隻不過是討她喜歡。
“是什麼時候開始動了心思的?”太子抬起頭,問出這話的時候,他面上甚至還是笑著的。青花瓷的杯盞在他手中,如玉般的手握住細細的把玩著。
陳珩的眼神一直看向下方,聽見這聲問答,放在書案上的手指收緊,指尖一瞬間褪得沒了顏色。
太子的眼神看向那隻手,忽然之前隻覺得有些好笑,這隻手在戰場上拿刀殺人隻怕都眼也不眨,如今不過是因為一句話,就讓他露了破綻。
‘
輕笑著的臉上笑容絲毫都沒有變化:“是入京開始,還是派人去揚州徹查開始的?”
太子這話叫人難以反駁,既然他半夜過來,那就是有了確切的證據。
何況,陳珩如今也不想反駁。
“徹查之後。”準確來說,是知道玉笙就是洛長安開始。
“你派人送到東宮的廚子。”
話既然已經開了口,接下來的事也就沒那麼不好承認的了。陳珩面對著他,點頭道:“聽說她愛吃糕點。”
“恆親王府送來的那些東珠、玉簪、孔雀羽……”
太子每說一個,陳珩就承認一次:“都是給她一個人的。”冒然送去,目的太過於明顯,隻怕還會給她惹麻煩。
他隻能將整個東宮的人都送了。
這樣,總有一份,是能送到她手上的。
“你倒是夠坦蕩,什麼都認了。”太子點了點頭,那一直半垂下去的眼簾抬起,猛然掀開:“不顧尊貴,不守綱常,覬覦你兄長的女人。”
“誰給得你這麼大的膽子!”
驟然厲聲一道怒喊,那一直在手指之間摩挲著的青花瓷杯盞朝著書案邊砸過來。陳珩動都沒動,任由它擦過自己的下顎,砸向身後的牆壁之上。
杯盞落在地上,又碎成了一片。
屋外,聽見這聲響的莊牧,膝蓋軟的又要打擺子。他抬頭往前方看了一眼,王全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擋在他面前不讓他進去。
屋子裡,陳珩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不出意外的觸到了一手的血。下顎內側的地方被那茶盞劃出了一道血痕。其實不疼,對比起他之前受到的傷來說,這點能讓他眼也不眨。
更別說,他前兩日剛受了五十棍。
可這是太子第一次動他,兩人雖在外是對手,但因為父皇子嗣稀少,兄弟之間感情其實也是很好的。
至少,這樣的情況,是之前從未發生過。
陳珩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算是漸漸有了反應:“這事跟她沒關系,她什麼都不知道。”他第一反應,怕的是這個。
太子都如此對待自己,他怕他回去之後為難玉笙。
“倒是好一個感情深厚。”太子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身。
他身上玄色的鬥篷還未褪下,下擺處的地方帶出了一片水痕。與往日裡光風霽月的翩翩君子來比,這副模樣其實是有些狼狽的。
但是在太子身上卻是不會,他從底下走上來,一直走到書案之處。
袖口裡的東西扔在書案上之時,陳珩才算是反應過來:“這是什麼?”他抬手下去拿,太子看著他的臉,淡淡道:
“你今年二十五歲,還未娶妻,我明日會奏稟父皇讓你娶沈家的小姐為王妃。”
“你瘋了!”
陳珩將手中的帖子猛然關上,那股愧疚感也瞬間消失殆盡。他咬牙看著來人,將那帖子二話不說撕的粉碎。
“沈家的姑娘你若是不喜歡,還有姜家,王家,夏家……”
太子冷眼看著來人,說出口的話也如眼神一樣沒有溫度:“你若是在不娶,宮中還有位洛鄉君等你多年,父皇那麼寵她,相信你若是要定然也會賜給你。”
“你分明知道……”太子既然過來,必然會查清楚玉笙與洛鄉君之間的關系,陳珩看著來人,很難以想象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孤分明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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