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竟然第一次看見了他的「頭」。

他垂著頭，黑發沾了水垂在額頭前，從我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鼻子、嘴唇和下巴。

 

但即使是這樣，也足夠讓我認出他來了。

 

就是路修澤。

 

一個大吸氣，我直接從夢裡醒過來了。

 

我揉了吉伊好幾下，才確定我真的回到現實世界了。

 

不是吧，我做夢對象真的是路修澤！

 

我還有什麼臉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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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當好朋友，我卻……

 

我紅著臉看著天花板，不過，路修澤那麼優秀，對我又很好，我對他產生好感也是正常的吧。

 

隻是，我也沒想到，我對他的喜歡跨過了牽手告白，直接進行到了這一步。

 

我竟然這麼喜歡他嗎？

 

我要不要做點什麼？

 

可是路修澤也不像對我有意思啊。

 

11

 

第二天，我和沈筱趕到機場的時候，沈旭和路修澤已經到了。

 

路修澤沒有像以往一樣穿得那麼正式，今天走的是休闲風。

 

他穿著一套寬松版型的灰色衛衣衛褲，手裡敲著筆記本，就這麼點時間他也要利用起來學習。

 

我拘謹地在他身邊坐下，偷瞄路修澤的屏幕，他好像參加了什麼課題項目，正在查閱英文文獻。

 

突然想起來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孩對路修澤感興趣，但饒是最熱情開朗的班花也沒把路修澤這個大冰山攻克下來。

 

他一直都那麼冷淡，嚴肅，認真，不像是其他和你曖昧的男孩可以一起開玩笑、打打鬧鬧的。

 

「好像不是很適合當男朋友……」

 

不自覺地，我竟然把這句話說出來了，自己都沒意識到。

 

「誰？」路修澤問道。

 

我茫然地轉過頭去，發現此刻路修澤身體斜過來，與我近在咫尺。

 

我慌張地向後倒去，卻被拉住了肩膀。

 

重新坐好之後，我發現路修澤還在等著我的回答。

 

「一個演員，我喜歡的女明星的緋聞男友。」我隨口胡謅道。

 

路修澤這才回去繼續寫他的論文。

 

我平復呼吸之後，才想到，路修澤那麼在意這個問題幹嘛？

 

12

 

落地海城的時候已經下午 3 點了，我們到酒店放好行李之後，按照沈筱的計劃，一起前往一家能看見海的網紅餐廳打卡。

 

路修澤坐在我對面。

 

不過話說回來，我確實好久沒和路修澤一起出來旅遊了，上次還是高中畢業旅行去爬山。

 

那次下山的時候我不小心崴了腳，是路修澤將我背下來的。

 

這麼想起來，他其實是一個很可靠的人，隻是話不多而已。

 

沈筱點了一扎啤酒。

 

啤酒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他們三每人拿了一瓶。

 

看著金黃的液體和冰涼透徹的瓶壁，我突然也很想喝。

 

就在我伸手過去的時候，路修澤卻摁住了我。

 

他手上的觸感讓我瞬間觸電，因為我想起了在夢裡與他十指緊握的時候。

 

看著我慌張縮回手，路修澤神色暗了暗，「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我有些尷尬，「我隻是想嘗試一下。」

 

沈筱不客氣地抽出一瓶放在我面前，「來，喝！」

 

沈旭也在一旁說，「沒事的，度數很低的。」

 

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我先是小小地嘗了一口，感覺還不錯，沒想到我還是這種擅飲酒的類型呢。

 

隻是路修澤還是不太放心地看著我。

 

為了證明給他看，我很快喝下了半瓶，也沒有上臉，感覺神清氣爽。

 

店裡放著音樂，沈筱和沈旭說話很幽默，弄得我都開始積極地加入聊天。

 

而路修澤隻是偶爾應答幾句，他手上卻忙個不停。

 

倒不是他一直在吃，而是他把他處理過的海鮮都放到我碗裡了。

 

本來我忙著聊天沒空處理，這下好了，我可以直接吃現成的。

 

因為沈筱和沈旭本來就愛笑，我也就沒發現他倆對我和路修澤露出的笑與平時有什麼不同。

 

13

 

最終吃完飯的時候，夜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從窗外看過去隻能看見墨色的海和墨色的天，其間夾雜著一條銀鏈似的海岸線。

 

空著的啤酒瓶裡有三瓶是我喝的。

 

喝到後面，路修澤有意阻止我，但是他一把我的啤酒拿走，我就開始不高興，所以他就隻能還給我。

 

回去的路上，我吹著海風感到莫名愜意，但是卻突然又覺得冷了起來，硬是要鑽進路修澤的外套讓他護著我才能走。

 

回到酒店時，我還黏在他身上，好像隻有貼著他，我才能感到好受。

 

洗漱完之後，本來打算睡覺了，可我突然覺得頭好痛，於是把路修澤摁在床上然後開始哼哼唧唧。

 

「難受嗎？要不要吃點藥？」溫和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我抬起頭，看見路修澤的喉結。

 

話說，我想咬好久了，但是在夢裡沒有一次辦到的。

 

這次我如願以償了。

 

路修澤悶哼了一聲。

 

果然嘛，我就說他聲音應該會很好聽的。

 

想起以前的夢總是我受欺負，我這次就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想要復仇的架勢。

 

於是我親手將路修澤的衣服解開，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痕跡。

 

我喜歡這個夢，喜歡路修澤看我的眼神，喜歡他喘息的聲音，我希望以後做的夢都是這個樣子的。

 

最後我沉沉睡去的時候，聽見的是他在耳邊喚我的名字。

 

14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是頭好痛。

 

從床上起身的時候，為什麼我沒穿睡衣？

 

這不是要嚇沈筱一跳嗎？

 

可是還不等她被嚇一跳，我就被嚇到了！

 

路修澤為什麼躺在我身邊啊？

 

昨天我雖然又夢見了他——

 

所以——

 

那不是夢是嗎？

 

我小心翼翼地抱著被子往後撤，結果就是路修澤的身體露了出來。

 

我萬分抱歉地撿衣服穿的時候，身後傳來細微的響聲。

 

我轉過頭去，路修澤睜開了眼睛、抿著唇正在看疑似要逃跑的我。

 

我低著頭，小聲說「對不起」，然後把被子往回推，企圖蓋住路修澤。

 

「隻是對不起嗎？」他開口道，因為是清晨剛睡醒，他嗓音還有些沙啞。

 

我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但是一想到昨晚我以為是春夢就那樣輕狂，頓時腦袋一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路修澤起身一點點靠近我，我不敢跑，隻能盯著手下褶皺的被子。

 

「你昨晚，難道不知道是我嗎？」他好像很在意這個問題。

 

我終於點點頭，艱難解釋道，「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一想到自己竟然對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出手，我的愧疚讓我眼前一點點蒙上水霧。

 

可是還不等我抽泣一聲，就聽見了路修澤的輕笑聲。

 

我愕然抬起頭看路修澤，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因為被我折騰了一晚的原因，他頭發凌亂，意外地有幾分不常的見野性，配上他的身材和此刻審視我的目光，竟然讓我感覺他不像是以往的高嶺之花，反而是一頭正意欲圈禁我的惡犬。

 

看我呆住了，路修澤維持著嘴角的笑容貼附到我耳邊，與此同時，他左手與我十指相扣。

 

「什麼夢？是——春夢嗎？」

 

他聲音輕飄飄的，沒有力度，但是卻仿佛在我耳旁炸起了驚雷。

 

我想向後退，卻被他扯著手拉到懷裡。

 

「小璃，你喜歡這個夢嗎？」

 

路修澤的呼吸好像能點燃我的皮膚。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是路修澤繼續說，「反正，我很喜歡。」

 

我抬起頭，路修澤笑得眉眼彎彎。

 

「我，我不是覬覦你的，你的肉體。」我費力地把這句話說出來。

 

路修澤卻沒有不開心，隻是摁著我的手往他身上摸, 「沒關系, 小璃會慢慢對我感興趣的。」

 

我扭過頭去, 又鼓起勇氣看路修澤。

 

因為他背著光, 所以此刻他眼神中是一種病態的幽暗。

 

「很抱歉是通過這種方式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是，路修澤, 我想說, 我喜歡你, 雖然我很晚很晚才意識到。」

 

路修澤眼神抖動了一下。

 

為了好好說話，我跪在了床上。

 

我挺直身體後，路修澤反而要仰起頭來看我, 這下他莫名看上去純良許多。

 

「我身邊一直沒有什麼異性朋友, 而你又陪伴了我太長時間。此前，我不確定我喜歡你是不是隻是因為你很出眾。而且我更加害怕的是，如果我向你告白了，會不會給你徒增煩惱, 最後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我一股腦地把藏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路修澤一直認真地看著我。

 

這樣他看上去好乖, 像是一隻大型犬。

 

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 毛絨絨的, 確實手感很好。

 

路修澤紅了耳朵, 視線躲閃了幾下後又回看我，隻是我沒想到他也開始道歉。

 

「也許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即使很久以前我就意識到自己很喜歡小璃了，但是告白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理想型。」

 

他一直都知道蘇璃偏愛的是那些活潑陽光幽默的男生, 與他自己相差甚遠。

 

我捧起他的臉，讓他隻能看著我, 「路修澤, 如果我喜歡你的話, 那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路修澤笑了，他偏偏頭, 吻上我的手。

 

「那今天, 就是我和女朋友開始交往的第一天了。」

 

15

 

奇怪的是，自從我和路修澤開始交往後，我再也沒做過春夢。

 

外面透過來的月光把他身上褪了一半的白襯衫和腹肌照得很清楚。

 

「路我」隻不過, 這現實和夢也太像了，有幾晚我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簡直和夢裡一模一樣。」我躺在床上喃喃道。

 

路修澤輕笑道，「確實和夢裡一模一樣。」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

 

路修澤卻描著我的眉眼, 滑到鎖骨, 再一路往下。

 

我抓住他的手，又害羞了，「幹什麼？」

 

路修澤輕聲說道，「真正的小璃和我夢中的小璃也相差無幾, 隻是，我夢裡的你不怎麼愛害羞，反而總是對著我摸來摸去的。」

 

我霎時變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你, 你，你做什麼夢？」

 

路修澤笑著咬我耳朵，「春夢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