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聞識安的張嘴去問，是讓別人張嘴。

 

隔天。

 

我和沈鄞隔著飯桌，面面相覷。

 

「好久不見。」

 

他率先打破沉默，朝著我微微頷首：「我還以為聞識安會一直藏著不讓你和我見面。」

 

這話很不對勁。

 

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我在見到沈鄞時下意識的正經。

 

我沒忍住：「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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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假想情敵麼？」

 

沈鄞抿了口酒，嗓音噙著幾分玩味：「畢竟這人當初能為了你那次的烏龍告白，特地飛美國把我揍了一頓，還警告我不要腳踏兩條船。」

 

最後一句話，沈鄞在說出的時候隱隱有些咬牙切齒。

 

這倒又是我不知道的故事了。

 

所以聞識安這狗東西到底還瞞著我多少！

 

我頂著壓力，硬著頭皮：「要不，您再多說點？」

 

這種感覺。

 

像極了上學時期瞞著班主任偷偷曖昧卻不自知。

 

最後還要求著班主任當著面指出來。

 

沈鄞似笑非笑。

 

好在終於大發慈悲地挑了幾件事說。

 

那些事。

 

從我的角度來看。

 

就是聞識安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和沈景年這種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但是用沈鄞的形容就是「一個戀愛小學雞在吃醋時的無能狂怒」、「但凡是長了嘴的正常人都做不來」。

 

我欲言又止，無法反駁。

 

但得承認。

 

心底那點隱秘的歡喜在不斷雀躍沸騰。

 

「鵲鵲。」

 

沈鄞突然開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站起來微微俯身。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過我的臉頰。

 

最後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擰成 180°。

 

沈鄞面無表情：

 

「怎麼，我也是你們夫妻情趣 play 的一環？」

 

「什麼？」

 

我忍著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哦豁。

 

是遲來的聞識安！

 

12.

 

也不知他躲在那看了多久。

 

聞識安黑沉著臉。

 

氣勢洶洶。

 

直到看到我微紅的眼眶。

 

他差點沒能繼續維持自己高冷的人設：

 

「他讓你哭了？」

 

嗓音噙著明顯的怒意。

 

我瞥到沈鄞手邊特地叫人上來的一盤姜，選擇不說出真相。

 

沈鄞坐在對面，笑而不語。

 

這頓飯最後還是沒能繼續下去。

 

聞識安匆匆留下一句「我妻子身體不適，改日再約」後，就帶著我離開。

 

抓著我的手很用力。

 

甚至在隱隱發顫。

 

像是害怕隻要他一松手，我就會永遠離開一樣。

 

我心裡難得有些愧疚。

 

心想是不是把他逼得太急了。

 

可我也沒想到聞識安的嘴會這麼硬啊！

 

一直到停車場。

 

聞識安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連帶著手腕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他停住腳步，聲音沙啞：

 

「……離婚協議書，我會籤好的。」

 

我：「？？？」

 

不是。

 

我是讓你張口問的。

 

怎麼直接跳過所有步驟就到離婚協議了？

 

沒等我開口，聞識安又自顧自說了下去：

 

「沈鄞現在是單身。他身邊也沒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更何況你們還認識了這麼多年。如果你真的很喜歡……」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聞識安咬著牙強迫自己說出了下面的話，嗓音發顫：

 

「我會和你離婚。你也不用擔心聞家和時家的關系，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不會讓你有任何顧慮。你之前的那份協議上要的不多，但畢竟是你受了委屈，我會重新安排——」

 

「聞識安！」

 

我沒想到就這麼短短一點路。

 

聞識安已經把之後的所有事情都想好了。

 

一陣氣結。

 

我直接大步朝他走去，拽著他就想說清楚。

 

結果抬頭就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

 

眼底隱隱有破碎的光亮。

 

甚至還帶著某些過於絕望的情緒。

 

聞識安……哭了？

 

我一愣。

 

「你——」

 

開口的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是公司出了事。

 

聞識安得緊急出差一趟。

 

「我……」

 

我清楚地看到聞識安猛地松下一口氣。

 

他別過頭避開我的視線。

 

瓮聲瓮氣：「我讓小陳先送你回去。這些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聞識安就借口回公司急匆匆地離開。

 

像是劫後餘生。

 

我直接氣笑。

 

13.

 

一連幾日，聞識安都沒有和我聯系。

 

甚至連那個小號在發了一句【感謝老師教導，但我可能以後再也用不上】的話後，就也再沒登陸過。

 

我又氣又好笑。

 

最後幹脆把那天沈鄞和我的對話都發給了聞識安。

 

順帶解釋清楚了當年的告白烏龍。

 

自我發出第一個字後，聞識安那邊就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直到我說完。

 

他才發來幹幹巴巴的四個字：

 

【我知道了。】

 

態度冷漠到讓我有些懷疑聞識安是不是真的被傷透了心，決定封心鎖愛了。

 

結果這疑心剛起。

 

聞識安的小號就發來了滿屏幕的感嘆號。

 

WAQQ：【啊啊啊啊啊老師你真的神了！！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誤會我老婆了！！！】

 

WAQQ：【嗚嗚嗚嗚我就說我老婆怎麼會眼光那麼差，喜歡那種S人臉！我不用擔心老婆會因為他和我離婚了！！！】

 

我：……呵呵。

 

那你這麼多年還一直在模仿那個S人臉。

 

但面對此時異常脆弱的聞識安，話不能這麼說。

 

於是我安慰他：【話說開就好了。那你快點回去找你老婆吧！這段時間冷戰, 想必她肯定也不好受。】

 

一陣沉寂。

 

就在我擔憂是不是自己說得太多露出什麼馬腳時。

 

聞識安又猶猶豫豫：

 

【老師你說，乖乖會不會看上那個替身？】

 

【現在不是流行那種替身火葬場的文嗎？我要不要回去先處理掉那小子？】

 

我：【……】

 

您閱讀真廣泛啊。

 

13.

 

為了避免沈景年被處理掉。

 

我咬了咬牙，直接傳授給聞識安一招「酒後亂性」。

 

聞識安小心翼翼：【這樣……真的有用嗎？】

 

我鼓勵：【君不見花市大多文第一章都是醉酒？大膽上, 說不定你老婆就吃這種！】

 

說實話，我還沒見過聞識安醉酒的樣子。

 

有點好奇。

 

可事情發展有些極端。

 

我扶著一身酒氣的聞識安。

 

在一眾驚恐的目光下，他黏黏糊糊地抱著我。

 

眼眶微紅。

 

但聲音嘹亮：「老婆, 我比沈家那兩個都厲害的！你要多用用我！」

 

隱隱驕傲且自豪。

 

於是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復雜了許多。

 

帶著某種驚奇的贊頌。

 

我沉默。

 

心想我大概知道了為什麼聞識安在喝酒前，頻頻看向我的目光中帶著復雜的情緒。

 

我以為他是猶豫。

 

結果那是愧疚。

 

口是開了。

 

但一下子開得……有點大。

 

我低聲安撫著聞識安。

 

好在人是終於安靜下來，乖乖地和我回了家。

 

可等到四下無人了。

 

醉酒的聞識安坐在沙發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直覺不妙：「還有事？」

 

「老婆你來, 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聞識安朝我招手。

 

這話很猥瑣。

 

但配上聞識安那張過分精致的臉……

 

我下意識走了過去，俯身好奇：「什麼大寶貝？」

 

隱隱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激動。

 

隨後聞識安動作自然地脫下了西裝外套。

 

黑色的臂環極其明顯, 勾勒出手臂上緊繃的肌肉線條。

 

我沒想到聞識安會戴上臂環。

 

還會這麼……色氣。

 

「還有幾個寶貝。」

 

不知何時，聞識安領口已經散開大半。

 

精致好看的鎖骨下隱隱露出一點銀色的金屬光澤。

 

他微微後仰, 撐在沙發上, 目光下落。

 

像是撒嬌一般：

 

「老婆自己打開看好不好？」

 

貼身的西裝長褲隨著他拉扯的動作勾勒出襯衫夾的形狀。

 

所以……聞識安是戴著這些參加完整場宴會的？

 

我倒抽一口涼氣。

 

心想著不愧是浸淫花市的男人，花樣真多。

 

我震驚。

 

但下手動作毫不含糊。

 

原本一切應該是水到渠成。

 

結果醉了酒的聞識安卻突然精分了起來。

 

一會是高冷霸總。

 

一會是綠茶奶狗。

 

再過一會就是帥氣暖男。

 

還要硬逼著我選出更喜歡哪種人設。

 

我被折騰得半S。

 

最後氣不過幹脆揪著聞識安的頭發, 惡狠狠：

 

「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就給我滾下去！」

 

聞識安眼睛亮晶晶地「哦」了聲。

 

結果沒多久。

 

他就俯身湊到我耳邊低低喘息。

 

還沒等我臉紅腿軟。

 

聞識安又樂滋滋開口，無比自豪：

 

「我肯定喘得比他們都好聽！」

 

「我前段時間特地去學的，老婆一定很喜歡！」

 

所以, 你出差是去學這個去了？

 

「老婆好香，親親！」

 

落下的吻又兇又急。

 

後來意識模糊間。

 

我又隱約察覺到精力旺盛的聞識安下了床。

 

拿著紅色的本本。

 

扔掉那些價值上億的合同，單獨鎖進了B險櫃。

 

他甚至還機警地偷偷摸摸藏進了床底下。

 

結果抬頭就對上了我的視線。

 

聞識安：「……」

 

我：「……」

 

最後是聞識安「嗷」地一聲撲上床。

 

「老婆親親！」

 

最後, 我顫抖著手在手機上打下了一行字——

 

【聞識安禁酒！】

 

13.

 

清醒過來的聞識安陷入了自閉。

 

尤其在我沒有第一時間給出正向反饋時。

 

整個人是肉眼可見的沮喪和恐慌。

 

「我、我還有事——」

 

眼瞧著這人又要找借口落荒而逃時，我直接冷笑：

 

「你要出這個房門一步，我們立馬離婚！」

 

「結婚證我已經藏起來了！」

 

聞識安條件反射反駁。

 

話說完他就臉色一白, 看向我時惴惴不安。

 

最後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

 

我又氣又好笑。

 

直接打算把話說開。

 

但說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葉夏歡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其實我心底有個隱隱的猜測。

 

對於葉夏歡是聞識安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這件事, 我大多是從聞蘭那聽來的。

 

而聞蘭一直都不喜歡我。

 

果不其然。

 

聞識安一臉茫然。

 

但他好歹是在網上拜師的人。

 

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我：「我應該……和她有什麼關系嗎？」

 

「不。」

 

我微笑：「沒有關系最好。」

 

聞識安沉默了下，然後當著我的面打了一通電話。

 

意思也很明確。

 

從哪來的就回哪去。

 

於是葉夏歡回國沒多久，就又要回去了。

 

我啞然。

 

對上聞識安那雙亮晶晶的黑眸時，更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嘆氣：「禮尚往來，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聞識安一愣。

 

而後紅意一點一點慢騰騰地上湧。

 

整個人都像是蒸熟了。

 

於是在我鼓勵的目光下，聞識安磕磕絆絆：

 

「你、你喜歡昨晚的哪種人設啊？」

 

我：？？？

 

不是哥們。

 

大好的表白機會, 你就用來 ghs？

 

見我沒有吭聲，聞識安趕緊小聲補救：

 

「我都可以學的！」

 

「我當然知道你都可以學。」

 

氣得直接祭出了S手锏——

 

我把聞識安小號和我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笑眯眯：「現在, 我給你一個面對面教學的機會, 請問小徒弟你還想再學會什麼？」

 

我承認，我是帶著點報復的意思在的。

 

但我沒想到這給聞識安帶來的打擊一下子太大。

 

他愣愣地看著手機。

 

臉色慘白, 襯得眼眶更紅。

 

我頭疼：「不準哭！」

 

於是聞識安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出聲嗓音還帶著哭腔：「你、你都知道了？」

 

「你是指哪件事？」

 

我有心逗他：「是知道你是個重度戀愛腦，還是知道你天天都想不守男德對我這樣那樣？」

 

聞識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擔心真把人逼急了。

 

我嘆了口氣，直接上去抱著他親了口：

 

「可是聞識安,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啊？嘴巴長著是要說話的,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呢？」

 

「可是你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差，尤其在沈景年的面前。」

 

聞識安小聲, 委屈巴巴。

 

我噎了噎。

 

心想你當時對我態度也沒多好, 雖然是裝出來的。

 

「那老婆，我們現在是雙向奔赴了嗎？」

 

見我臉色不對，聞識安識趣地岔開了話題。

 

我沒說話。

 

而是又撲了上去。

 

「聽說前段時間你差點搞砸了你哥的一個項目，小沈總的威力不減當年。」

 

「以算」14.

 

我錯了。

 

我原本把截圖放出來是想看聞識安羞憤欲S。

 

結果羞憤是他。

 

而欲S的是我。

 

「聞識安！」

 

「老婆乖，」聞識安湊上來親了親我湿漉漉的發絲, 不知道第幾遍哄我：「馬上就好了。」

 

「我信你個鬼！」

 

「老婆你看，真漂亮！」

 

「……滾！」

 

我必須承認。

 

之前聞識安那個暴露 lsp 本性後我會和他離婚的擔憂是正確的。

 

不知胡鬧了多久。

 

等到我昏昏欲睡時，聞識安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在懷裡。

 

一遍又一遍：

 

「老婆我真的好愛你啊。」

 

「全世界我最愛你了！」

 

我閉著眼沒吭聲。

 

可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

 

算了。

 

以後還是給聞識安適量飲酒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