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公……」我第一反應就是想看我的孩子，「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孩子沒事吧？」

周行落躲開了我的視線：「孩子……孩子很好，就是因為擠壓有點久，醫生說要在新生兒科監護觀察幾天。」

 

我立馬緊張起來：「嚴重嗎？！」

 

「不嚴重。」周行落已經調整好了情緒，「現在更重要的是你！醫生說你大出血，要輸血……」

 

在周行落有意的岔開和欺騙下。

 

我相信了他的話。

 

我們生了一個兒子，兒子沒事，隻要觀察幾天就能從新生兒科出來了。

 

而後，周行落又繼續道：「蘇蘇，你這次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不想讓你吃苦，我們有這一個孩子就夠了。」

 

「以後我們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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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人們都講究多子多福，基本上都是生二胎的。

 

很少說生一個就夠了。

 

聽到周行落寧願隻生一個也不讓我辛苦，我頓時眼圈就紅了。

 

伸手抱住了他：「行落，你對我真好！」

 

周行落說著甜言蜜語：「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我心疼你。」

 

我心頓時更軟。

 

然而，這一切都是假象！

 

等我看到了這些照片和小字，我才清楚地明白。

 

當時的我有多蠢！

 

我的孩子從生下來時，就窒息S了。

 

周行落用避免我聽到噩耗再次傷心大出血的理由，讓醫生暫時先別把我孩子S掉的事情告訴我。

 

然後，他狸貓換太子。

 

告訴我，他初戀的孩子，就是我的。

 

如今回想，我才憶起，當時的我根本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我花了半條命生的孩子，卻連一眼都沒有看到過。

 

甚至，連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

 

至於什麼不讓我繼續生孩子，不過是他根本就不想要和我有一個孩子罷了！

 

哈。

 

真是可笑。

 

6

 

如今，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巨大的荒誕感和滔天的恨意席卷了我的心。

 

我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忙工作去了？真的嗎？難道不是去陪你的初戀了嗎！」

 

我清楚地看到周行落的瞳孔驟縮，呼吸一下就慌亂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掃過婚禮的某一個角落。

 

但他很快就又冷靜了下來，收回眼神看我。

 

「蘇蘇，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在結婚呢！」

 

「結婚？」我再次冷笑，「結什麼婚？我不願意。」

 

我的這一句話宛如一枚深水炸彈，一下子把平靜的湖面給徹底激沸騰了！

 

「你說什麼？你不願意？！」周行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像是完全就沒有預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看著他，眼裡和心裡，再也沒有了愛。

 

他這樣的男人，不配！

 

周行落見我不說話，語氣裡難得地多了絲慌亂，甚至想要伸手抓我：「蘇蘇，你別鬧了！」

 

我躲開了他的手，語氣無比地冷靜：「我沒有鬧。」

 

「我隻是想讓大家知道你周行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昨天和我婚紗照沒有拍完，是因為去見了她！」我直接伸手，指向他剛剛眼角餘光掃過的人，「寧晚！你的初戀！」

 

現場所有人的眼神均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坐在酒席的一個女孩。

 

她就是寧晚！周行落的初戀！

 

她穿著一襲白裙，很甜美的長相。

 

我在那本相冊裡見證了她從少女到老婦。

 

說句誇張的，化成灰我都認識她！

 

寧晚像是被嚇到了：「你、你在說什麼？怎麼莫名其妙就扯到我了？」

 

周行落也連忙開口：「對啊蘇蘇！你不能因為我昨天去忙工作沒法陪你拍完所有的婚紗照，就開口汙蔑我啊！」

 

「我汙蔑你？」我輕笑，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寧晚，「昨天，你和你男朋友鬧分手了。」

 

沒等她開口，我就繼續道：「你哭得無比傷心，給周行落發了一條信息。」

 

「於是他就拋下了和他即將結婚，正在拍攝婚紗照的我，跑去見你！安慰你！」

 

我每說一個字，寧晚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眾人見到她的這副模樣，對我的話已經相信了幾分。

 

忍不住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撕逼小三？」

 

「這女的我認識！是我們班的同學！當時周行落那廝確實有追過她！」

 

眼看著這些聲音越來越多，周行落和寧晚都慌了。

 

寧晚當下站起身，神色像是被侮辱的紅白：「你胡說八道！昨天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

 

周行落也跟著點頭：「對！我昨天是真去忙工作了！」

 

「蘇蘇，我忙工作還不是為了我們的以後？就算你不能體諒我，也不能這麼詆毀我吧！」

 

他說得情真意切，話裡話外都在將自己摘出去，暗示她沒事找事和無理取鬧。

 

一時之間還真有不少人信了。

 

「是不是真的誤會啊？」

 

「這姑娘看著也不像是小三啊！」

 

但也有人還保持清醒。

 

「新娘子這麼說，是不是有證據啊？！有證據直接擺出來啊！」

 

「對對對！有證據嗎？！」

 

我開口：「我當然有證據。」

 

那本裝滿照片，和寫滿小字的相冊，就是我最大的依據。

 

我清楚地知道在那一天，他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昨天你們是在城南的中心公園見的面，然後在公園旁的欣欣甜品店待到了晚上。

 

「你們在那待了這麼久，老板一定還記得你們。

 

「如果你們問心無愧，那麼敢不敢和我們一起去問！」

 

當我說出「欣欣甜品店」時，兩人就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周行落終於肯認：「蘇蘇，對不起。但我沒有告訴你，隻是不想讓你想太多！」

 

「我、我和寧晚真的什麼都沒有！」

 

寧晚也跟著開口：「昨天我是找了他，但我們真的沒有關系！」

 

我諷笑：「你們剛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們昨天沒有見過面嗎？」

 

「要是你們心裡沒鬼，怎麼會反駁？」

 

寧晚在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徹底說不出話。

 

周行落心裡的慌亂莫名加劇，他上前幾步，再度想要拉我。

 

被我避開後，他急急開口：「蘇蘇，這中間有誤會！結完婚我再和你解釋好不好？」

 

「結婚？你還想結婚？」

 

我實在受不了了，不想聽他的廢話！

 

「一個能在拍婚紗照時拋下未來老婆，隻因初戀和男朋友鬧分手，就巴巴跑去見面的男人，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又因初戀一句話，拋下懷孕，或者分娩的我！

 

「周行落，你的『愛』我要不起！我不會嫁給你！

 

「這婚，我不結了！」

 

我一把扯下了頭上的頭紗扔在了地上，然後再也不看眾人，拉著媽媽的手離開。

 

7

 

一路上，媽媽都試圖開口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在看到我充滿恨意的眼神後，她又將疑問全部壓下。

 

直到回到家，她才終於是忍不住：「蘇蘇，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抱住媽媽，在她懷裡哭泣：「媽媽，周行落早就出軌了，他根本不愛我，我隻是他找的免費保姆……」

 

周行落可不就是把自己當成免費保姆嗎？

 

隻花了 9 塊錢，幾句甜言蜜語，就得手的免費保姆。

 

也怪我自己太蠢。

 

因為是單親家庭長大，媽媽又因為要工作賺錢不經常陪我，導致我內心極度缺愛。

 

遇到周行落後，他的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讓我魂不守舍，心裡肯定了一定要嫁給他。

 

我不由得又想起下一組照片。

 

他和寧晚還有我、不，是他們的兒子一起去迪士尼旅遊的照片！

 

那組照片裡，有一張是他們三人的合照。

 

——帶兒子和晚晚到迪士尼提前過生日。兒子一如既往地喜歡晚晚！一見面就粘她到不行！

 

——不行，我不能讓兒子認不出他真正的媽媽。我終於決定將真相告訴他，並且要他保守秘密！

 

——2003 年 7 月 2 號。

 

我記得這一天。

 

那天周行落開口說要帶兒子出去玩，我沒有任何的懷疑，直接點頭就答應了。

 

因為周行落從孩子出生後開始，就時不時就自己帶兒子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

 

我已經習慣了。

 

甚至周圍認識我的鄰居都覺得我好命。

 

說隻有我家男人知道要分擔妻子的壓力，隻要一空出時間，就幫忙帶孩子。

 

當時的我聽到這些話，非但沒有任何懷疑，還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覺得周行落愛慘了我。

 

他隻是工作偶爾會很忙罷了。

 

我怎麼能夠想到，這一切的背後不過是他把孩子帶去，找他真正的媽媽罷了！

 

知道真相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為什麼孩子從這一天的生日後就對我若即若離，不親近我，甚至，第一次開始打我。

 

8

 

我被兒子的班主任叫去了學校。

 

從接到電話後，我心裡就無比忐忑，擔心兒子出事。

 

等我到學校後，我才知道確實是出事了。

 

兒子把同桌打了。

 

起因是同桌偷偷帶了玩具到學校玩，兒子想玩，他不給。

 

對方家長很兇：「先不說我家孩子帶玩具到學校的事！哪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不給就硬搶啊！你看看！我兒子牙都被打掉了！」

 

小孩剛好是換牙時期，此時委屈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大汗淋漓，心裡也知是兒子的錯。

 

蹲下身教育兒子：「煦煦，那是人家的玩具，人家有權利不給你玩，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打人！去，跟阿姨和你同桌道歉！」

 

兒子扭頭：「我不！」

 

「煦煦！你怎麼回事？！」兒子以前很聽話，沒有這樣過，我耐心地和他講道理，「你把人牙齒都打掉了！這得多疼！要是換成別人這麼打你，你……」

 

我還沒有講完，兒子就開口打斷了我。

 

「誰讓你不給我買這玩具的！」

 

我愣了：「什麼？」

 

兒子理直氣壯：「你如果給我買了這玩具，我就不會饞他的！就不會搶他的玩具！」

 

我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居然有這麼一套歪理！

 

我認出了那玩具。

 

「煦煦，媽媽昨天帶你去超市時，你看中了兩個玩具，當時媽媽沒帶夠錢，讓你從中先選一個，是你和我說不選它的！」

 

「你和我出來玩為什麼不帶夠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兒子看我的眼神很兇，「你就是不舍得！你就是小氣！你根本不對我好！」

 

他開始撒潑。

 

我被他說的話完全震驚到了。

 

一向乖巧聽話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火氣也上來了：「周煦！你和媽媽的事之後說！現在你先和阿姨跟你同桌道歉！！」

 

兒子惡狠狠地看我：「我才不道歉！憑什麼要我道歉！！」

 

「你根本不是我媽媽！你沒有資格管我！！」

 

他掙扎著要跑，見我一直抓著他，便胡亂地拿腳踹我，最後張嘴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臂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我痛到尖叫，下意識地收手。

 

他趁著我松手之際，立馬轉身跑出辦公室。

 

我手臂被咬出一個深深的咬痕，痛得我生理性的眼淚都出來了。

 

但我不能讓兒子亂跑，我想追，但理智還是讓我先站在原地跟家長和孩子道歉。

 

孩子家長估計也沒有料到這一幕，眼神復雜地看了眼我手臂上的咬痕：「我看你這養的不是孩子，是仇人！你孩子別是個超雄基因的！」

 

「你兒子打人的事之後再說！你趕緊追你兒子去吧！別到時候出事了，怪我們身上！」

 

我連連點頭加賠罪，表明這件事一定會給她們滿意的答復後，急匆匆跑去追兒子了。

 

9

 

想到了這裡，我下意識地看向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