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謝逸給擋了下來。

柳月婉根本沒什麼嫁妝。

 

而沒落的宣平侯府，早就入不敷出了。

 

柳月婉竟敢如此鋪張浪費。

 

17

 

謝逸上門時，我正在給院子裡的花澆水。

 

「那家首飾鋪是蘇家的，那根簪子頂多賣二十兩。

 

「婉婉出身不好，對金銀首飾不太懂。你不該用這個算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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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家閨秀，論心計，婉婉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我重重擱下水瓢，看向謝逸的目光帶著嘲諷。

 

「是她自己非要搶那根簪子的，沒人逼著她買！

 

「你說得對，論心計還有家世，我要是想對付她，易如反掌。

 

「所以，為了她的安危，我建議你盡快與我和離。」

 

謝逸慍怒。

 

「蘇曦，你就非要這樣嗎？你之前明明，明明……」

 

「明明柔順可欺，即使被你家婉婉騎在身上了，也從不反抗，是嗎？」

 

謝逸語塞。

 

我勾唇冷笑。

 

「那是我之前太蠢，現在，不會了。」

 

謝逸卻冷哼。

 

「你就這麼想跟我和離，離開宣平侯府，離開……」

 

「對。」

 

這樣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再過下一個三年，甚至一輩子。

 

謝逸卻嘲諷道：

 

「和離？我們成婚三年，你都無所出。我可以給你一封休書。

 

「即便這樣，你也要離開嗎？」

 

我卻沒有絲毫猶豫。

 

「要！」

 

18

 

最近謝逸很反常。

 

他竟說服婆母，讓我每天不用那麼早去請安。

 

柳月婉竟也低調了不少，不再如從前那般。經常來我面前故意惡心我。

 

謝逸的小廝竟每日給我送五味齋的慄子糕。

 

我搞不懂他這是想幹嗎？

 

冬雪翻了個白眼。

 

「世子該不會是在向小姐你示好吧？他這是不想和離？」

 

我一愣。

 

如果放在剛嫁進宣平侯府那時候。

 

面對這樣的謝逸，我大致會受寵若驚。

 

可如今，我卻隻想早點和離。

 

好多天沒見到柳月婉，我以為她真的安分守己了。

 

沒想到，她竟憋了個大招。

 

19

 

丞相府小姐舉辦的賞花宴上。

 

我正站在池邊賞荷。

 

柳月婉便帶著外套過來了。

 

我提步想走。

 

柳月婉卻喚住我。

 

「表姐，你很恨我吧？」

 

我眉心微皺。

 

恨柳月婉嗎？

 

那肯定是恨過的。

 

畢竟，自打帶她回蘇家，我自認為從未虧待過她。

 

「表姐可知，我也恨你！

 

「明明你從小金尊玉貴，什麼都有了。現在連阿逸也……」

 

說著，她向我靠近。

 

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什麼都沒有，就隻有他，我不會讓表姐奪走他的。

 

「我很想看看，你我同時遇險，他到底會先救誰？」

 

我頓覺不妙。

 

可等我反應過來時。

 

早已被柳月婉拽著，掉進了荷花池中。

 

我不會凫水。

 

池水爭先恐後灌入口鼻中。

 

好難受！

 

很快，一道玄色身影躍入池中。

 

是謝逸。

 

他在朝我這邊遊。

 

可就在他離我還有一米時。

 

他似乎才看見旁邊撲騰的柳月婉。

 

然後，他毫不猶豫朝柳月婉遊去。

 

我不想S。

 

可我撲騰得越厲害，身體卻越往下墜。

 

倏地，小腹生出一股劇痛。

 

就在我絕望時。

 

一道紫色身影突然跳進湖裡。

 

而我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20

 

醒來時，就感覺腹部空落落的。

 

似乎，我好像失去了一樣很珍貴的東西。

 

謝逸竟坐在我床邊。

 

見我醒了，他趕忙拉住我的手。

 

「曦兒，你醒了？

 

「你，別太難過，孩子，我們以後還可以有！」

 

孩子？

 

我有孩子了？

 

孩子，沒了？

 

我抬手撫摸小腹。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竟然有孩子了！

 

可我知道時，它已經沒了！

 

「謝逸，如果我說是柳月婉拉我下水，害S了我們的孩子，你信嗎？」

 

謝逸愣住，眼中情緒復雜。

 

「你剛失去孩子，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可婉婉她如果要害你，為何自己也掉進水裡了？」

 

我就不該對謝逸有任何期待。

 

才勉力穩住心神。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

 

「謝逸，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好，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我翻了個身，不想再看謝逸。

 

「下次再來，我希望你能寫好和離書！」

 

他離開時，步履似乎有點踉跄。

 

險些將撞到旁邊的桌子。

 

我又沒忍住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眼淚再一次決堤。

 

21

 

夜裡，我又夢到了那個昏暗的山洞。

 

而這一次，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臉。

 

而我終於明白，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境。

 

夢醒時，我從榻上驚坐而起。

 

渾身都被汗湿了。

 

謝逸好幾天都沒再來找過我。

 

沒幾天，傳來柳月婉有孕的消息。

 

婆母很高興。

 

賞了好些東西給柳月婉。

 

還陰陽怪氣，說我福薄，好不容易有孕，竟然也保不住。

 

並命我抄經文，為柳月婉肚子裡的孩子積福。

 

呵！

 

柳月婉，她憑什麼！

 

我正欲開口拒絕。

 

謝逸卻急急忙忙趕來。

 

「母親，曦兒剛小產，身體還需休養。

 

「抄經這種事，您還是換個人吧！」

 

這還是嫁進謝家三年來，謝逸第一次維護我。

 

隻可惜，晚了。

 

我根本不需要了！

 

22

 

「曦兒，我們談談！」

 

回棲霞院的路上。

 

謝逸攔住我的去路。

 

我抬眸，看著面前這個豐神俊逸的男人。

 

現在想來。

 

大致是以前受到「才子佳人」話本子荼毒。

 

才會對一個對我「英雄救美」的俊俏男人，一見鍾情。

 

我盯著謝逸，一字一句問道。

 

「三年前，你為何會答應聖上賜婚呢？

 

「當初我拜託姑母賜婚時，明明說過，讓她先問問你的意見。

 

「姑母說，你們謝家同意這門親事！」

 

謝逸一愣，別開目光。

 

「曦兒，舊事沒必要再提了，如今，我想要好好和你過日子！」

 

「呵！」

 

我毫不留情譏諷。

 

「因為我姑姑是貴妃，表弟是頗得聖寵的五皇子。

 

「而你宣平侯府，爵位傳到你這一代，已經斷了。

 

「所以哪怕你當初心有所屬，也無法拒絕我蘇家這門親事！」

 

大致是被我說中了。

 

謝逸臉色很難看。

 

即便他早就找到山洞裡的女子，他也不會娶她做正妻。

 

世家豪門娶妻生子，從來都在乎門當戶對。

 

是我之前太天真了！

 

我捧出一顆真心嫁進來。

 

最後卻被摔得稀碎。

 

23

 

我撕掉了謝逸珍藏的字畫。

 

敲碎他最愛的砚臺。

 

拔掉他種了五六年的茶花……

 

可他都隱忍不發。

 

沒辦法，我開始克扣柳月婉的吃穿用度。

 

派人給柳月婉送去一個帶著濃鬱麝香味的香囊。

 

柳月婉大哭大鬧。

 

謝逸終於忍不住，來找我。

 

「蘇曦，你到底想幹什麼？」

 

果然，柳月婉才是他的逆鱗。

 

我慢條斯理啜了一口茶。

 

「我說過，我要和離。

 

「世子如果不願和離，那我敢保證，柳月婉肚子裡的孩子，不會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

 

謝逸抿緊唇。

 

半晌，才輕笑一聲。

 

「曦兒，你根本不是這種人。

 

「我不會和離的！

 

「如果你介意婉婉，等她生完孩子，我便將她安置到府外去！

 

「曦兒，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24

 

謝逸被派到南邊去剿匪了。

 

據說這是他主動求來的。

 

本來這樣的苦差事，是輪不到他的。

 

他大概以為，他都不在宣平侯府，我便沒法跟他和離了。

 

可惜他想錯了。

 

我去找了陳氏。

 

跟她和盤託出我成婚前，便失了清白之事。

 

她果然怒不可遏。

 

在我的引導下，她代替謝逸寫了和離書。

 

謝逸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等他剿匪歸來，我早就拿著和離書走了。

 

臨行前，我還留給謝逸和柳月婉一份大禮。

 

一個月後。

 

謝逸風塵僕僕趕回來，就得知和我已經和離了。

 

他騎著馬，來到蘇府。

 

連門都沒能進去，便被小廝趕走了。

 

他不眠不休，在蘇府門前站了幾天幾夜。

 

才得知，我早就不在京城了。

 

25

 

謝逸找上門來時。

 

我正和穆昇坐在溪邊嗑著瓜子對弈。

 

和離後，我便帶著冬雪去了江南的莊子散心。

 

來到這裡，遇到了穆昇。

 

冬雪說，他就是當初在賞花宴上，跳下水池救我的那個公子。

 

因是鄰居，沒多久，我們便熟識起來。

 

了解後，我才發覺這個他很有意思。

 

明明是遊手好闲的紈绔模樣。

 

生意卻遍布全國。

 

不僅如此，這人還四處建慈幼局，專門收養那些無家可歸的乞兒！

 

謝逸趕來時，穆昇正因我悔棋跟我鬥嘴。

 

他率先見到我身後的謝逸。

 

努努嘴示意我有人找。

 

我一轉頭，被謝逸的模樣嚇了一跳！

 

一向豐神俊朗的宣平侯府世子。

 

竟滿臉胡茬，眼裡滿是紅血絲。

 

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26

 

我和謝逸並排站在了溪邊。

 

謝逸緩緩攤開右手。

 

赫然露出一枚刻著【謝】字的玉佩。

 

「當初在山洞裡，那個女子, 是你，對不對？

 

「所以，你是那時候，失了清白的, 對不對？

 

「為什麼，你一直都不告訴我呢？」

 

當初, 我在拜佛途中，遇見了昏迷的謝逸。

 

可他中了藥，在昏暗的山洞中，強要了我。

 

他將玉佩塞給我，說他是宣平侯世子。

 

他說他一定會負責, 會娶我。

 

我信了。

 

可後來一次踏春, 我不慎從高處跌落。

 

撞到頭，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直到柳月婉拉著我落水後，我才想起了這件事。

 

我勾起一抹笑。

 

「我跟你說過，我失去了一段記憶。

 

「可那時, 謝世子是怎麼說的呢？

 

「哦，你罵我是被野男人糟蹋過的破鞋！

 

「多虧你的好婉婉！她拉我下水害S我腹中孩兒那次, 我才想起這段記憶！」

 

也是那時, 我才從嫁妝中，翻出了這枚玉佩。

 

謝逸身子踉跄了一下，聲音發顫, 帶著哀求。

 

「曦兒, 對不起，是我錯了！

 

「你能不能, 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放心, 我已經將柳月婉趕走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謝逸說著，就想來拉我的手。

 

臨走前，他俯身捏住我的下颌，語氣森冷。

 

「（嗯」謝逸訕訕收回手，眼神黯然。

 

「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對嗎？」

 

我沒有猶豫。

 

「不會！你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

 

「一見到你, 我就很煩！就會想起那可笑的三年！」

 

謝逸嘴唇微動, 嗫嚅好一會兒, 才輕聲說了一個「好」！

 

27

 

我也開始跟著穆昇做生意, 在各地設慈幼居。

 

因我們的努力。

 

大街上, 再難見到乞兒。

 

兩年後，我和穆昇成了親。

 

婚後, 穆昇對我很好很好。

 

他帶著我四處遊歷。

 

我不再是一個拘在宅院裡的女子。

 

和他在一起，我才明白, 原來女子, 可以活得這般自由鮮活。

 

後來，我曾聽說過。

 

謝逸跳入河中，為救一個與我長得很像的女子，S了。

 

而柳月婉, 被謝逸趕出宣平侯府後，無處可去。

 

最後被她那二叔又接回了柳家，送給了當地一個有權勢的老頭做妾。

 

這些，早就與我無關了。

 

陽光和煦, 清風送暖。

 

我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扶著微凸的小腹。

 

伸手，接過夫君給我剝皮去籽的葡萄。

 

嗯～真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