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開始，系統似乎並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告訴我：

「宿主，這不在你的劇情安排內，你不必關心他。」

 

「你現在隻需要去商場買好你的生日禮物，然後明天出發去機場，就可以完成你這個角色的劇情回家了。」

 

可我還是固執地又問了一次。

 

「系統，他是誰？」

 

也許是想到我在之前的表現都如此乖巧聽話，覺得我並不會做出影響劇情的行為，系統在資料中搜索一番後告訴了我答案。

 

「他叫沈澈，剛被父母拋棄，被警察送來福利院，除此之外，小說中沒有太多他的資料。」

 

「唯一一句對他的描寫是——『在去購買生日禮物的路上，夏知秋見到了一個在福利院門口的小孩，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幸福。』」

 

看到系統面無表情地念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忍不住看向沈澈，心裡充滿了對他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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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給他一個悲慘的身世，隻是為了讓他作為另一個角色的對比。

 

我推開車門，跑下車，站在沈澈面前，看向警察。

 

「叔叔，我們家可以收留他，我們家很有錢。」

 

6

 

兩個警察都大吃一驚，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管家的號碼。

 

二十分鍾後，管家趕到。

 

面對我提出的收留沈澈的請求，他看起來也有些為難。

 

於是他打電話請示了我的父母。

 

電話裡，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夏知秋，你知不知道你明天都要出國了，你在胡鬧什麼？」

 

可我卻固執地堅持。

 

最終，電話那邊丟下一句話：

 

「你非要收留他的話，就別出國了，爸爸媽媽很忙，沒時間陪你胡鬧。」

 

還沒等我回應，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看著眼前的沈澈，直接將他帶回了家。

 

系統在我身邊瘋狂大喊。

 

「宿主，你在幹什麼？你要做的不是將一個無所謂的 NPC 帶回家，而是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出國，難道你不想回到現實世界了嗎？」

 

系統憤怒的語氣讓我心裡很害怕，但還是小聲地回了一句。

 

「他還這麼小，又是中途被送去福利院的，肯定會受欺負的，我想幫幫他。」

 

系統好像生氣了，沒有再和我說話。

 

我將沈澈帶回來後，給他布置了一個房間，安排他上學。

 

從此，在冷清清的家裡，多了一個沈澈。

 

沈澈的性子很冷。

 

剛到夏家的時候，他一連三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將阿姨準備的飯菜端到他的房間，又默默離去。

 

系統看到我的行為，聲音冷漠：

 

「宿主，人和人產生羈絆就要承受掉眼淚的風險。」

 

「原本你和沈澈，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可你執意要收留他。」

 

「你明知道自己還是要離開沈澈，離開那個世界的，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面對系統的問題，當時的我選擇了逃避。

 

因為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收留沈澈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但是如今過了十年，我竟然有了答案。

 

也許當年，我真的不應該收留沈澈。

 

不應該讓他感受到愛後，又被狠狠拋棄。

 

在某種程度上，這比從來沒有被愛過更殘忍。

 

7

 

第二天，當我下樓的時候。

 

沈澈已經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

 

他的面前隻放著一份早餐。

 

一時間，我有些窘迫。

 

不知道是該留在原地還是上樓。

 

這時候，彈幕也開始議論紛紛。

 

【不是吧，我知道沈澈是個人機，沒有感情，但是也不至於一份早餐也不給別人吃吧？】

 

【當年沈澈住夏知秋家裡的時候，夏知秋對他也算不錯了，他這也太忘恩負義了。】

 

【我收回沈澈看夏知秋眼神不清白這句話，他果然冷血無情。】

 

【.......】

 

就在我看到彈幕的話，準備往回走的時候。

 

沈澈卻突然叫住了我。

 

「夏知秋，你要去哪？不吃早飯嗎？」

 

沈澈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的面前又閃過很多彈幕。

 

【沈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讓別人吃早餐，但桌子上現在有早餐嗎？】

 

【就是，做早餐多做一個人不也是順便嗎？】

 

【夏知秋也是倒了大霉了，遇上沈澈。】

 

【……】

 

我低下頭，小聲地說：「小澈，不用了……」

 

還沒等我說完，沈澈聲音微怒：「能不能閉嘴？！」

 

我被嚇了一跳，沒敢再說話。

 

陳澈沉著臉走進廚房。

 

五分鍾後，他端著一份三明治放在我面前。

 

「吃吧。」

 

我看著面前的三明治，有些愣神。

 

【我說，沈澈不會真的可以看見我們發的彈幕吧？】

 

【我們剛罵完他就給夏知秋做了早餐。】

 

【樓上的，你以為沈澈這種人會在意我們罵他嗎？】

 

【也對，沈澈就算看到了，也會當沒看到。但是他為什麼突然給夏知秋做早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

 

我拿起三明治，看向沈澈：「小澈，謝謝你。」

 

沈澈轉過頭，面無表情：「不用謝，不過是還你當年的人情罷了。」

 

我對這個早已知曉的答案點頭。

 

我又在期待什麼呢？

 

期待沈澈在明明知道當年是我選擇將他拋棄之後，依舊對我殘留著當年的感情嗎？

 

那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見我不說話，沈澈又開口了。

 

「姐，我最近談了一個小姑娘，和她鬧了點別扭，你今天替我去哄哄她可以嗎？」

 

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突然僵住。

 

沈澈他談戀愛了？

 

但身體比我的大腦更先做出反應。

 

我點頭，說了一句：「好。」

 

卻沒看到桌底下，沈澈一下子攥緊了拳頭。

 

8

 

直到站在沈澈女朋友的家門口前，我才想起來問系統。

 

「系統，沈澈他什麼時候談的戀愛。」

 

系統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半年前，由於沈澈黑化值太高，我們為他創造了一個戀人的角色蘇丹。」

 

「他們談戀愛後，沈澈的黑化值穩定了下來，沒有再持續升高，但奇怪的是，也沒有降下來。」

 

「宿主，不好意思，關於這一點，我們隱瞞了你。」

 

我搖頭說沒關系。

 

反正就算沒有這個女孩，沈澈也不會喜歡我。

 

這時候，門被打開了。

 

一個青春俏麗的女生站在我面前，她盯著我看了許久。

 

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我連忙開口：「沈澈今天有點忙，讓我來陪你。」

 

蘇丹看起來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麼。

 

我跟著她來到客廳，她直接躺下給沈澈打去了電話。

 

「沈澈，你是不是有病？找個女的來陪我，你要S啊？!」

 

我聽著蘇丹的話語有些膽戰心驚。

 

但電話對面沈澈的語氣卻無比溫柔。

 

「我今天忙，你讓她幹什麼都可以，或者讓她陪你去商場拿著我的卡隨便刷。」

 

女孩似乎解氣了點，罵了句「滾」就掛掉了電話。

 

【又到了沈澈和他那女友的精神互毆環節了，一個像瘋子，一個像人機。】

 

【樓上的，應該是兩個瘋子，將對方作為自己的精神出氣筒。】

 

【每次看到這裡，都忍不住感嘆一句：還我男女主甜甜的戀愛。】

 

【算了，湊合看吧，兩個瘋子的愛怎麼不算愛呢？】

 

【……】

 

其實我也認同，雖然沈澈和蘇丹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

 

但起碼，她也讓沈澈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我聽從沈澈的話，一整天下來，幫蘇丹跑了十幾次腿，幫她把整個屋子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還給她做了十幾個菜。

 

以至於我晚上回到沈澈的別墅時，整個人像散架了一般。

 

系統看到我這副樣子，有些不忍心。

 

「宿主，也許我不該讓你回來的。」

 

我笑了笑。

 

「回來看看小澈也挺好的，聽你的描述我還以為他過得很不好呢。但是我現在知道他擁有不錯的物質條件，還有一個穩定他情緒的戀人，也很為他開心。」

 

「不過，系統，你也看到了，小澈現在對我幾乎沒有感情了，恐怕我不能完成你給我的任務了。」

 

系統點頭。

 

「好的宿主，這兩天麻煩你了。我明天就將你送回現實世界，不管怎麼樣，還是很感謝宿主願意跑這一趟。」

 

10

 

我推開門，看見沈澈正坐在沙發上，嘴角揚起一抹笑：「被她折磨了一天吧？」

 

我強撐著搖了搖頭：「沒有，蘇丹人很好，我們今天玩得很開心。」

 

沈澈沉默了。

 

我看著他繼續開口說道：

 

「對了，小澈，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次回來隻是想看看你，現在看到你過得好，身邊也有陪伴你的人，我很開心。」

 

「我明天就回去了，所以提前和你告個別。我之前不告而別，總覺得沒有交代，這次總算能完成上次的遺憾了……」

 

沈澈滿臉不可置信，接著一把拉過我的手。

 

「夏知秋，你在說什麼？誰允許你回去的？」

 

我抬頭的瞬間，看到沈澈兇狠又委屈的眼神。

 

「我拼了命地成為主角，不是為了讓你再次丟下我的。」

 

一瞬間，所有人愣住了。

 

系統、我、還有那些彈幕。

 

【不是，我沒有聽錯吧？剛剛那些話是沈澈說出來的？】

 

【沈澈喜歡夏知秋？我怎麼完全沒有看出來？】

 

【沈澈的意思，她是為了讓夏知秋回來才拼命當上男主的嗎？！媽呀，這也太純情了，以後誰還敢說沈澈是人機？】

 

【不對，但沈澈不是有女朋友嗎？那個蘇丹咋辦？】

 

【……】

 

12

 

彈幕議論紛紛。

 

但我看著沈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澈，我……」

 

沈澈將我拉到房間，指著房間的裝修問我。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這個房間？夏知秋，你全忘了嗎？」

 

我仔細地看著眼前房間的布置，曾經快要淡忘的記憶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沈澈 16 歲那年。

 

夏家破產了。

 

而也是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夏知秋的爸媽早就離婚了。

 

他們各自在國外結了婚，有了新的孩子。

 

沒有在意還留在國內的夏知秋。

 

家裡的司機管家保姆相繼離去，隻剩下我和沈澈相依為命。

 

最後房子也被查封了。

 

我和沈澈流落街頭。

 

最後，是沈澈去工地上搬磚，掙到了我們第一個月的房租。

 

那是一間破破小小的地下室。

 

一個月租金 300。

 

那個地下室隻有一張床。

 

沈澈將床讓給了我，自己睡在門邊。

 

他說那附近治安不太好，他睡在門邊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可以及時知道。

 

地下室環境很差，但是沈澈每天都在盡力將那裡布置得溫馨一點。

 

偶爾帶回一束花，一塊碎花布。

 

但在一個雨夜，雨水通過門縫滲透進來，將我們打湿得狼狽的時候。

 

我還是忍不住哭了。

 

沈澈先是用東西將門堵上，隨後抱著我安慰。

 

「夏知秋，不要哭了。我們不會一直過這種苦日子的，等明天我就去找新的房子好不好？」

 

可我的哭泣還是沒有停止。

 

其實我不是被嚇到了，隻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想家。

 

於是我回了沈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沈澈，我好想念我掛著粉色窗簾的房間，還有白色的梳妝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