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姨，我爸媽有工作，能賺錢。」

「我的升學宴，還用不到讓您幫忙辦的程度。」

 

「至於您說的訂婚宴，不好意思，我已經跟宋祁分手了，我既沒有十八歲就訂婚的勇氣，我也不打算再跟宋祁糾纏在一起。」

 

「我們兩家，還是各辦各的吧。」

 

說著，我視線瞥過唇角越發上揚的姜窈窈，冷嗤開口。

 

「再說，我也沒有興趣把自己的升學宴，和討厭的人攪合在一起。」

 

陳阿姨神色有些難看：「窈窈是我朋友的女兒，宋祁拿她當妹妹，你連她都容不下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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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啊。

 

「可能你們家比較特殊，我們這裡，兄妹是不能接吻的。」

 

陳阿姨冷了臉。

 

氣勢洶洶拉著姜窈窈走了。

 

「窈窈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如今我親眼所見了。程嵐嵐小時候多可愛一孩子，怎麼長大就成這副作天作地的模樣。」

 

媽媽反唇相譏：「就是說啊，宋祁之前多乖一孩子，如今怎麼隨便吃人嘴子了？！」

 

陳阿姨腳步一頓，走得更快。

 

9

 

宋祁煩躁撓了撓頭：「嵐嵐，我都解釋過了，你為什麼還要上綱上線呢？」

 

「你現在惹我媽媽生氣，以後你們婆媳不相處了嗎？我媽媽說的對，你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走，你跟我去我家，給我媽媽和窈窈道歉。我媽媽拿窈窈當親女兒，你還不知收斂，一個勁跟窈窈鬧，我媽能不生氣嗎？」

 

「你現在賠個禮道個歉，媽媽心軟估計還能給我們辦訂婚宴。不然她要真生氣了，以後咱們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不敢保證。」

 

我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就潑到了宋祁的臉上。

 

「宋祁，還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們倆完了！」

 

「我沒記錯的話，咱們早就分手了！」

 

「還以後能不能在一起，我現在就明白告訴你，不可能，現在都不可能在一起！」

 

宋叔叔陰沉著臉，猛地站起來拉過宋祁的手：「夠了！你還要熱臉貼多久冷屁股？」

 

「沒了她陳嵐嵐，你還打光棍不成？我看那窈窈就很好，溫柔知禮，脾氣好，韌性強！」

 

說著，他視線若有若無瞥過爸爸：「老程，養不教，父之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叔叔教育起我爸來了？

 

媽媽比我反應更快，她抄起掃把就往宋叔叔身上砸：「滾！」

 

「我們怎麼教養孩子，還輪不到你們指指點點。」

 

「教養出隨意跟人吃嘴子的兒子，還好意思指點起我們來了！」

 

宋叔叔狼狽被媽媽趕出去。

 

宋祁不顧眼睫毛上沾染的茶葉，猩紅著眼盯著我：「嵐嵐，鬧到現在這地步，你滿意了？」

 

滿意？

 

我隻覺得晦氣。

 

彈幕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天吶，妹寶，你怎麼把一手好牌打成這樣了？連未來公婆都得罪了，這以後結婚了也是天崩開局啊！】

 

【就是說啊，本來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宋爸宋媽也喜歡女主。她非要作，非要鬧，現在好了，宋媽決定把訂婚人選換成姜窈窈了。】

 

【你們會不會太愛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錯的是男主和他家人啊！你們都在說什麼？我真是服了！】

 

【點了，天下男人都S光了嗎？我們妹寶非要吊S在男主這一棵樹上？朝秦暮楚，黏黏糊糊，長輩不明事理。要我說，分明是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

 

【可妹寶不任性的話，根本不會有後面的事啊！你們能不能別再火上澆油了。妹寶你聽我的，現在去宋爸宋媽面前下跪認錯，長輩就算心底不滿，也不會真跟你計較的。】

 

【下跪你爹下跪，樓上膝蓋這麼軟，幹脆把腳捐了吧！妹寶，你這根本就不是任性，你是有主見、有自我的好姑娘。】

 

彈幕爭吵不休。

 

我拉著坐在沙發上罵罵咧咧的媽媽還有生悶氣的爸爸，直奔火鍋店。

 

隔著火鍋升騰的霧氣，媽媽咬牙切齒吃下一塊魚丸：「老程，這是好事，要是倆孩子結婚後再遇到這些事，咱們才是真為難呢。」

 

10

 

大概是為了爭一口氣。

 

爸媽特意給我在本市最好的酒店舉行了升學宴。

 

那天很多同學都來了。

 

可樂過三巡，有人隱晦提起：「嵐嵐，姜窈窈在朋友圈官宣了。」

 

旁邊另一個同學不屑：「天天暗戳戳的，以為誰看不懂似的。又是什麼，二選一別選我，宋哥從不讓我輸。」

 

「對對對，還有什麼，缺氧但不缺信仰，無人區的親吻，隻有野驢見證。不是我說，野驢怎麼不踢S他們這對賤貨！」

 

「嵐嵐，別傷心，姐有點人脈，我哥在北體，到時候有合適的，姐先讓你挑。」

 

我知道這群同學是怕我難過。

 

但人的情緒是有限的。

 

如今再聽到宋祁和姜窈窈的名字，我隻覺得有些討厭，但絕不會再難過。

 

吃得開心了，我們考上京北的幾個同學，約定一起坐飛機去京北。

 

得益於我爸媽的「謹慎」，下午四點的飛機，我上午十一點就被他們打包送到了機場。

 

我在【五傻大鬧京北群】裡哀嚎：【你們來了沒？有沒有人關懷一下孤寡老人，到機場來陪我等？】

 

誰知同學沒等到。

 

先等到了宋祁和姜窈窈。

 

宋祁表情孤傲：「你早幹嘛去了？我和窈窈都訂婚了，你又眼巴巴追來了，我早就說了，你的脾氣得收收！」

 

彈幕樂了。

 

【嗚嗚嗚，男主真的，我哭S。妹寶，我都要感動了，你作鬧那麼久，男主還是無法抗拒你，看到你，第一時間被你吸引。你們就是命定的良緣。】

 

【樓上，滾一邊發癲去！宋祁昨晚跟女配滾床單，今天看到女主又湊上來，就這樣的爛貨，你還被感動了，你上輩子八成是個果凍！】

 

【女鵝，離那癲公遠一些，他一邊猛猛睡女配，一遍嘴裡叫你的名字。最會惡心人的就是他！】

 

【我再看誰在彈幕發癲，就祝她遇到宋祁這樣的男友。真是的，沒事吃點好的吧！這種爛貨也配做男主！】

 

【就是說啊，我們女鵝大女主獨美。】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

 

原來彈幕也不都是清朝人，還有明事理的。

 

再看宋祁那副做作的嘴臉，我就莫名想吐。

 

「宋祁，你腦子被門擠了嗎？機場是你開的嗎？我先到的好吧？什麼叫我追你來了？」

 

「我特麼去上學，上學懂嗎？」

 

宋祁一副你不用說，我都懂的神色看了我一眼：「嵐嵐，我知道你最愛嘴硬，我都了解的。」

 

啊？

 

我在腦海中拼命搜羅罵人的話。

 

姜窈窈卻眼眶微紅湊到我跟前：「嵐嵐，是你先傷害宋祁的，如今我好不容易把他治好，你又要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嗎？」

 

姜窈窈是在演瓊瑤戲嗎？

 

我唯恐沾上他們晦氣，趕忙擺手：「退！退！退！」

 

「你們平靜也好，恩愛也罷，求求了，離我遠些！」

 

11

 

宋祁仿若聽不懂人話。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我都說了，不要再任性，也不要再說氣話！你為什麼總要把我推開呢？」

 

「我也會累，我也會委屈，嵐嵐，咱們長大了，若想長久在一起，就要彼此都努力。隻有我一個人付出，我也會累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都跟別人訂婚了，床單都滾了。

 

他拉著我說的什麼屁話？

 

我甩開他的手，對著他貌似真誠的臉就是一巴掌：「宋祁，體面些，不要讓我想起年少時，後悔把時光都浪費在你的身上。」

 

宋祁仿若觸電一般。

 

他一步步後退。

 

「你是認真的？」

 

「不是，大哥，你婚都訂了，你還在這裝什麼深情人設？」

 

宋祁抹了一把臉：「原來你氣的是這個，還不是你那天把事做太絕了，不然我媽媽怎麼可能一氣之下就辦那個訂婚宴。」

 

「你想也知道，那訂婚宴不作數的啊。我家什麼條件，姜窈窈大山裡走出來的，就算她媽媽跟我媽媽是好友，她也不配做宋家少夫人啊。」

 

還少夫人？

 

我感覺牙酸又惡心。

 

姜窈窈氣得渾身顫抖：「宋祁，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配不上你嗎？婚都訂了，怎麼能不算數？」

 

宋祁擺擺手：「你是不是傻，像我們這種人家，訂婚怎麼可能簡單放個立牌就算了？你有收到彩禮嗎？你親戚來參加訂婚禮嗎？這就是故意氣程家的把戲，你也當真了。」

 

姜窈窈第一次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也不裝綠茶了，她真的慌了。

 

「這怎麼能是把戲呢？我第一次都給了你！我們說好了，大學畢業就結婚的啊！」

 

宋祁猛地捂住她的嘴：「嵐嵐，我可以解釋！」

 

「我喝多了，她故意穿跟你一樣的裙子，我認錯人了。真的，嵐嵐，就當她幫我練一下技術，以後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弄疼你。」

 

「嵐嵐你放心，我都做好措施了，我不髒的。」

 

眼前這個漲紅了臉，捂住姜窈窈嘴巴，拼命跟我解釋的男生，在這一刻是如此的陌生。

 

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把他跟少年時期的宋祁聯系到一起。

 

我是有些恨他的。

 

恨他毀了我記憶中的白衣少年。

 

王恬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啊對對對，你無辜，你幹淨，你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用給你頒個獎章不？宋祁？」

 

急赤白臉辯解的宋祁，看著曾經熟悉的同學們，臉色煞白。

 

手無力從姜窈窈臉上放下，張口結舌，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不想跟討厭的人糾纏在一起，牽著王恬, 和同學們一起去前面的咖啡廳候機。

 

身後隱隱傳來姜窈窈聲嘶力竭的質問：「宋祁, 敢做不敢當的孬種，你說你認錯人了是吧，行！」

 

「喝醉酒強迫他人發生關系，宋祁，你不是瞧不起我嗎？那你就跟警察好好說去吧！」

 

12

 

我們登機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宋祁和姜窈窈的身影。

 

新城市一切都是新鮮的。

 

我們約著一起去廣場騎自行車，一起去爬長城。

 

互相到彼此的院校去逛逛吃吃，每日生活愜意, 以至於我們所有人都把宋祁和姜窈窈拋在了腦後。

 

直到那天，媽媽給我打電話，一直旁敲側擊我對宋祁還有沒有感情。

 

得知我確實放下後，媽媽才長出一口氣：「唉，那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大好的前途，白費了！」

 

原來那天, 姜窈窈羞憤之下，威脅宋祁，要報警告他強J。

 

宋祁激動之下，跟姜窈窈爭奪手機, 二人爭奪之間, 姜窈窈被推倒，頭磕到了石柱子上，當場就咽了氣。

 

宋祁因過失S人, 也被逮捕入獄。

 

媽媽還在感慨：「你宋叔叔多要強一個人，最近四處託人求情, 可這是一條人命, 誰敢沾手？他因為動用職權被免職了！」

 

「你陳阿姨, 更是日日在家破口大罵，罵姜窈窈白眼狼，罵她朋友害她。如今 liang k」

 

「唉, 也是可憐。」

 

久違的彈幕再次在我眼前出現。

 

【嗚, 劇情我快看不清了，男主失手害S了女配？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吧！】

 

【他以為他能掌控一切, 怎麼不想想, 姜窈窈好不容易從底層爬上來, 又如何會受他擺布？】

 

【就是可惜了，還沒看到妹寶找到自己的歸宿, 這劇情就要大結局了。】

 

【妹寶有朋友, 有學業, 闲來無事可以去旅遊。對於妹寶來說, 愛情有了, 是錦上添花, 沒有，也無傷大雅，隻要妹寶開心就好啊！】

 

【我也越來越看不清劇情了，妹寶, 再見！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衝著這些善意的彈幕認真點頭。

 

會的。

 

新社團組織下周去爬香山，王恬求我這周陪她去環球影城坐過山車。

 

高中同學的體育生哥哥還在聯系我搞聯誼。

 

我每日充實而又快活，曾經的過往早就被我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