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著鏡子裡勾人的自己，我滿意地眯了眯眼。

 

就不信今晚釣不S他！

 

半夜十二點，我給江亦打去了第 N 通電話。

 

可回應我的依舊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就在我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的瞬間，我臉一下耷拉下來。

 

「你來做什麼？」

 

謝允轉了一下手中的車鑰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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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去看所謂的真相。」

 

我沒想過第一次了解江亦的事會是在謝允口中。

 

三年前，他的繼姐江眠為了保護他被酒鬼父親打成了植物人。

 

他拼了命攢錢就是為了支付高昂的醫療費。

 

就在今天江眠，醒了。

 

僅僅透過病房的門縫窺見了一角，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江眠的長相足足和我有八分相似。

 

我在震驚中恍不過神。

 

哐當一聲，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江亦手裡的水盆砸到了地上，臉色發白地看著我。

 

「大小姐……」

 

我沒說話，轉身擦過他的肩往外走。

 

江亦有些慌張地攥住了我的手。

 

「大小姐，聽我解釋。」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解釋什麼？」

 

「解釋你親近我和江眠沒有半點關系嗎？」

 

江亦一下哽住了。

 

我忍下心中酸楚。

 

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外走。

 

病房裡傳出清淺的女聲。

 

「小亦，你在外面嗎？怎麼了？」

 

江亦怔愣了一瞬。

 

原本追逐的腳步一下被絆住了。

 

謝允趁機追了出來。

 

在我耳邊拱火。

 

「你看南時，江亦對你不是真心的，他隻是把你當替身。」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我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臉色冷得可怕。

 

「那你呢謝允，你就沒把我當替身嗎？你又比他好到哪去？」

 

一瞬間，我所有的信念轟然崩塌。

 

所謂的替身文學讓這最後的一點好感度成了跨不過去的鴻溝。

 

我的自由，遙遙無期。

 

21

 

在我絕望之際，系統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了。

 

【別灰心啊宿主，我們再努力一點一定可以攻略成功的。】

 

【我們有一次更換攻略對象的機會，不管男主還是反派隻要攻略其中一個就可以。】

 

我笑了笑。

 

問出了最想問的話。

 

【系統，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清楚這是個S局，不管是誰來都不可能達成 100 好感度。】

 

系統沉默了。

 

我也終於明白三年前醒來時胳膊上刻著的「不要相信系統」是什麼意思。

 

南時的S亡或許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因為她覺醒了自我意識被系統殘忍抹S。

 

系統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我離開。

 

所謂搞錯攻略對象、彈幕提示都是它蓄意為之。

 

它為的隻是讓我接替S去的南時補足劇情的一環。

 

感情本來就是復雜的，非數值可衡量。

 

甚至可能說好感度顯示 99 是因為它隻能到 99。

 

好感度滿了就送我回家不過是畫給我的餅。

 

系統還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勸我。

 

【宿主，你別瞎想了，現在我們最應該思考的是怎麼離間男女主的感情。】

 

我坐在鏡子前一點點梳著頭發。

 

回得漫不經心。

 

「哦？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系統一下興奮了。

 

給我羅列了至少十八種法律上明禁的手段。

 

包括不限於下藥、綁架、販賣……

 

簡單來說沒把女主整S就把她往S裡整。

 

我倒是奇怪怎麼在男主反派那裡就是攻略，到女主這裡就是S命陷害了？

 

怎麼了，女生是什麼很賤的生物嗎？

 

我裝作贊同地點了點頭，從衣櫃裡找出一條豔麗的紅裙。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該振作起來，去和他們打個照面。」

 

22

 

下午我驅車趕到了醫院，順路捎上了謝允。

 

在病房門口見到我時江亦灰暗的眸子閃出了點細碎星光。

 

我其實在垃圾攔截短信裡翻到了他那晚借別人手機發來的信息。

 

【大小姐手機摔壞了，電話顯示你的手機在忙線中所以發了短信。】

 

【需要去醫院照顧阿姐，很抱歉今晚不能趕過去了，一切安好，勿掛念。】

 

【大小姐肯定廢了很多心思幫我慶生，我是讓你心意落空的壞蛋，大小姐如果生氣的話，可以告訴我怎樣做能重新挽回你的心嗎？】

 

我明白他的苦衷，但我不能原諒他，畢竟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

 

「大小姐，你願意見我了？」

 

江亦強扯出一個笑容，講話有些小心翼翼。

 

我還沒開口，謝允在旁邊先搶了話頭。

 

「南時知道你們今天出院沒人接，覺得你們可憐，特地來送你們上路。」

 

一句話下去所有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謝允這人還真是天生就有讓人掃興的能力。

 

發動車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江眠有些局促。

 

試圖開口和我搭話。

 

「南，南小姐，你和我弟弟的事我都聽說了。」

 

「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轉頭打量了她一眼，順手幫她扣緊了安全帶。

 

「哦，無所謂。」

 

江眠不自然地看了眼後座。

 

語氣明顯有些發急。

 

「江亦他真的很在意你，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產生誤會。」

 

我轟了一腳油門。

 

通過後視鏡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江亦。

 

「江小姐，我想你才是誤會了什麼。」

 

「想要舔我的人從這裡排到了法國，你弟弟我都不在意，又怎麼會在意我和他之間的所謂誤會。」

 

江眠尷尬地追問。

 

「那你和你未婚夫的感情很好嗎？難道我弟弟是小……」

 

對此現狀謝允喜聞樂見。

 

嘴角快咧到耳根。

 

我冷哼一聲，接著補刀。

 

「我未婚夫無才無德，豬狗不如，我們之間沒什麼感情。」

 

車內的氣壓一下子壓得很低。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23

 

在行駛到事故高發帶時，我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系統，你猜猜主角團坐在一輛車裡會發生什麼？】

 

系統有些疑惑。

 

【撕，撕逼？】

 

我笑了笑，腳下暗暗使勁。

 

【猜錯了，加碼。】

 

車速一下飆到了兩百多，系統一下察覺到不對。

 

【宿主你到底想做什麼！】

 

【快停車！】

 

車裡的人也嚇得臉上沒了血色。

 

「南小姐，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別衝動，我才剛醒過來，受不了刺激。」

 

「南時，你瘋了，快停車！」

 

「大小姐……」

 

我沒說話，隻是一味地加速。

 

在經歷幾次驚心動魄的擦撞後，系統受不了了。

 

【宿主，你要是再這樣任性妄為，就不怕被我抹S嗎？】

 

在高架橋時，我轉動方向盤瞄準了旁邊的欄杆。

 

【系統，我猜你抹S別人一次要耗費不少能量吧, 不然你也不會休眠那麼久了。】

 

系統一下沉默了。

 

不管怎樣, 系統都不會讓江亦他們出事。

 

當系統沒辦法S掉失控的棋子時，丟棄是它最好的選擇。

 

我果斷將油門踩到底。

 

【隻要你一天不放我回家, 我就反復毀掉你規劃好的故事線, 讓所有人為我陪葬。】

 

【我今天就拿命賭一賭，你會不會打開傳送門救這一車人的命。】

 

24

 

一道強光閃過, 我的意識短暫抽離。

 

再次醒來時，我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這不真實的感覺讓我有些恍惚。

 

我真的回家了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我S前的幻想？

 

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小說裡發生的一切在我大腦裡像蒙上了一層霧。

 

看不清也記不真切。

 

偶爾午夜夢回時也會驚醒。

 

覺得自己遺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小姐，先生給你請的輔導老師到了。」

 

「知道了王媽，讓他進來吧。」

 

咔噠一聲，書房門被推開。

 

我端坐在書桌旁打量門口的年輕人。

 

寬肩窄腰大長腿，金絲眼鏡白襯衫。

 

嘖，小有姿色。

 

「時小姐你好，我叫易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易江禮貌地朝我伸出手。

 

我朝他回握。

 

兩人雙手相握的瞬間，他怔愣地看著我的頭頂。

 

我順著他視線看了上去，一顆躍動的紅心上寫著 99。

 

嗡的一下，我大腦炸了鍋。

 

這是什麼鬼東西, 怎麼會在我頭上？

 

易江好像恍了神，手裡的課本掉在了地上。

 

我撿起地上的課本，晃了晃他衣袖。

 

「易老師？」

 

易江有些無措地推了推鏡框。

 

「抱歉我失態了，我們先上課吧。」

 

易江講課效率很高, 僅僅用了一半課時我就學完了今天的所有內容。

 

我伸了個懶腰，開玩笑似地打岔。

 

「易老師，你可以提前下班了，遇到我這麼聰明的學生你估計得偷著樂S。」

 

易江笑了。

 

眉眼彎彎的。

 

我盯著他看，大咧咧地誇贊。

 

「易老師笑起來真好看。」

 

易江好像被我盯害羞了。

 

耳根染上紅暈。

 

手指緊張地攥著衣角。

 

「或許剩下的時間時小姐願意聽我講點故事聽嗎？」

 

「不太愛聽故事，但要是你講的話, 那我很樂意。」

 

25

 

番外。

 

這是江亦個人視角展開的故事。

 

他的故事裡過去的苦難一筆帶過。

 

隻有講到名為南時的人會加些修飾詞。

 

他說她靈動可愛，張揚明媚。

 

她在欺負他的時候總是鼻頭紅紅的，像隻炸毛的小貓。

 

小貓出現之後他很少犯病了, 但他喜歡逗小貓, 小貓偏偏每次都上當。

 

他喜歡小貓，朝他哈氣也喜歡，朝他撓爪子也喜歡。

 

可是他犯了錯, 小貓不要他了。

 

他以為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挽回小貓。

 

可在一個稀松平常的下午, 小貓走了，他的卡裡多了一大筆錢。

 

講著講著，易江眼梢不自覺紅了。

 

像是講給我聽，又像是喃喃自語。

 

「江亦以為南時不會再願意和他講話了。」

 

「南時應該不喜歡江亦才對。」

 

明明是個沒聽過的新故事，我卻覺得一點都不陌生。

 

心裡還隱約有些刺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安慰。

 

「易老師, 有句話說得好, 不要讓相信被愛比愛本身更難。

 

「你故事裡的男女主當時各有難處, 我想女主從來都沒怪過男主, 她講話那麼決絕或許也是希望男主別掛念她罷了。

 

「畢竟她也不知道她的未來是否可期。」

 

易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把他送到了門口。

 

心下隱隱覺得不安。

 

看著他蕭瑟的背影，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下次來是什麼時候？」

 

易江腳步頓了頓, 但是沒有回頭。

 

聲音幾乎淹沒在風裡。

 

「你想我的時候。」

 

我下意識往前追了幾步。

 

「那我下一秒就想你，你會不走嗎？」

 

易江立馬轉身。

 

目光一錯不錯地看向我。

 

「那我可以把時小姐這句話當做表白嗎？」

 

我臉一下子紅了。

 

語氣有些羞惱。

 

「你這人還真是得寸進尺。」

 

易江笑了。

 

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束有些皺巴巴的紅玫瑰。

 

「時小姐沒否認的話，我就當做是了。」

 

「那方便一會兒和我約個會嗎？」

 

我沉默了。

 

他根本就是個無恥之徒！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