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民中有名的娼女。
隻要給個餅子就能與我荒唐一夜。
蕭將軍打進青雲城時,帶了一整車的白面饅頭。
發一個問一句:「有沒有人見過我失散的未婚妻。」
王大娘嗦著指頭看我。
「琳娘,你不就是隴郡來的嗎?」
「知不知道畫上那個傾國傾城的孟家小姐?」
我搖搖頭,把滿是汙泥的赤腳縮回破爛的裙擺下。
Advertisement
我如今這樣子,他是認不出來的。
1
王大娘招呼我去領饅頭時,一個大漢提著褲子剛從我的破茅草屋離開。
我披著薄衫出來,王大娘面露心疼。
「唉,早知道這蕭將軍今日發饅頭,你就不用伺候這人了。」
「瞧瞧這身上傷的,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我扯了衣領遮住頸上的青紫,遞了半個面餅子給她。
蕭將軍接管青雲城之前,我們已經餓了三日。
為了換一個餅子,才有了這一場荒唐。
我和王大娘坐在城牆不遠處吃饅頭,看著城牆上巡防的蕭將軍。
王大娘感嘆。
「剛才那個發饅頭的軍爺說,這位蕭將軍一直在找失散的未婚妻,要是有人提供線索,可以換一整袋饅頭。」
我啃饅頭的動作停了一瞬,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琳娘,你不就是隴郡來的嗎?」
「你有沒有見過畫上那個傾國傾城的孟家小姐?」
我把滿是汙泥的赤腳縮回破爛的裙擺下。
「那樣的矜貴人物,我怎麼可能見過。」
饅頭卡在嗓子裡,我抬起頭努力地想咽下去,看見城牆上那個身披銀甲的男人似乎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我下意識地低頭閃躲。
又想起自己如今這樣子,他是認不出來的。
蕭翼亭要找的未婚妻就是我。
西北戰亂未起時,我是隴郡孟家的嫡長女,他是京城定國公的世子。
我們早有婚約。
戰亂四起後,孟府闖入賊人,我娘把我藏進後院的牛棚中。
那些賊人臨走時放了火,我雖僥幸逃脫,臉上卻落下了燒傷。
吃完了饅頭回去時,有軍爺一家家搜尋十七歲上下的女子。
「將軍說了,今日在城中見到了熟悉面孔,適齡女子都要帶回去認一認。」
我和十幾個年輕的姑娘一起被帶到了州府大宅。
蕭翼亭換了黑色長袍等在那裡。
他一一掃過前頭幾個姑娘,面無表情地搖搖頭,目光落到我身上時停頓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
我把頭垂得低低地,啞著嗓子回。
「琳娘。」
旁邊帶我們來的參軍提醒他。
「將軍,這是流民中有名的娼女。」
蕭翼亭臉上露出嫌惡之色。
「如此蕭條的地方,竟還有此聲色交易。」
「我倒有些好奇,他們能拿什麼與你換。」
我身子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回將軍,一個餅子可以,一個饅頭……也可以。」
他眼神停在我臉上良久,最後一揮手。
「遣出去吧,這裡沒有我要找的人。」
2
我回到茅草屋時,一個漢子提著兩個饅頭在等我。
我不耐煩地掀起門簾鑽進去。
「我今日吃過饅頭了,改日再來吧。」
那人當即變臉,跟著進了茅屋,將我壓在那破木板子搭成的床上。
「小娼婦,你不是隻要有吃食就能睡嗎?竟還跟我拿起喬了?」
他緊緊掐著我的脖子,伸手探入我裙下。
我眼前浮現蕭翼亭嫌惡的神色,隻覺得屈辱難當,恨不得他立刻掐S我。
為了活下去,這樣的羞恥心我已很久沒有過了。
門外突然傳來參軍的聲音。
「琳娘在嗎?」
身上的男人陡然一僵,眼中的欲望瞬間成了恐懼。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茅屋,被那參軍一腳踢翻在地。
「將軍有令,今後再來這裡的男人,S無赦。」
等那男人跑了,參軍遞給我一袋饅頭。
「將軍府缺個婢女,這是一個月的工錢,明天一早去府上找管家婆子。」
不等我接過,他已經松了手,轉身離開我的茅屋。
饅頭掉在地上,沾滿灰黑的塵土。
我蹲下一個一個往袋子裡撿,王大娘急匆匆地進來,手裡拽著一張畫像。
「琳娘,有人懸賞千金尋你!」
畫像上確實是我,臉上的燒傷畫得很真。
我想不到如今還有誰會尋我。
孟家百餘口人,隻活下來我一個。
我跟王大娘去了懸賞之人下榻的客棧,見到的竟是曾經一起逃荒的陸知。
陸知驚喜地注視著我,我見鬼似的盯著他。
明明兩年前,我親手將他葬在了野地裡。
陸知衝我笑。
「還好你力氣小,埋得不深,要不我大概真S了。」
說話間有人進了茶館,我整個人猛地一顫。
那男人也看到了我,淫笑著調侃。
「難怪那茅草屋裡沒人了,琳娘如今服侍上貴人了。」
陸知的眼神一瞬間凌厲起來,一個箭步過去將那人反手按在桌上。
「跟她道歉,否則我要你的命。」
他眼裡全是憤怒,定是知道了。
我的畫像一貼出去,自然有無數的闲言碎語傳進他耳中。
他拳頭要打下去時,我拉住了他。
「陸知,他說的是事實。」
「我確實是個娼女。」
陸知放了那個男人,呆滯地坐下來。
「是我的錯,我若能撐住一口氣,就不會留你一個人。」
我知道那時候他已經苦撐了很久,我挖坑埋他的時候就跟他說過,我不怪他,讓他安心去投胎。
於是我擠出笑容告訴他。
「沒關系的,我如今很好,現在見了你,更好。」
他將信將疑,心疼地看向我。
「我回來了,你不必再吃苦。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我知道他想幫我,但我不願,隻問了一句。
「你能不能送我回隴郡?我想家了。」
陸知立刻便答應了,隻是躊躇著問我。
「去隴郡的途中,能否陪我回一趟家?」
「否則我娘總問我苦尋兩年的是個怎樣的姑娘。」
我聽得有些尷尬,但見他一臉的懇求,還是應下了。
他問我想什麼時候出發,我想了想說。
「再等幾日吧,我拿了別人的饅頭,得還回去。」
3
隔天,我抱著一袋子髒饅頭敲響了將軍府的門。
來接我的婆子滿臉鄙夷,大手一指讓我去馬厩打掃。
一邊走一邊嘟囔。
「長成這樣也能當狐媚子。」
我走得飛快才撵上她。
「我不是來做工的,這袋子饅頭是工錢,我還了將軍就走。」
我一把塞到她懷裡,剛轉身,卻迎面撞上了臉色難看的蕭翼亭。
「琳娘可是看不上我府上的活計?」
「將軍府也缺個女主人,可看得上?」
我下意識搖頭,後退一步,「琳娘不敢高攀。」
他卻更近一步,低頭審視我臉上的傷疤。
下一秒突然舉起弓,一箭射中了院裡的婆子。
「娼女琳娘已S,拖出去埋了吧。」
僕從和我擦身而過,我嚇得雙腿一軟,被他伸手扶住。
他抱我的手在發抖,眼裡全是痛苦。
「阿君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這兩年裡無數次想對他說的話此刻如鲠在喉,化成了兩行淚。
他伸出手,似乎想抱抱我。
但最後隻是摸了摸我的頭發。
他把我安置在廂房,派人把守著,不許我出府門一步。
那天夜裡,我夢見少時在隴郡,蕭翼亭舞劍,我就抱著琵琶坐在杏花影裡。
他嬉皮笑臉地湊到我面前,我用手帕替他細細擦去臉上的汗水。
天快亮時,火光衝天的府邸和爹娘鮮血淋漓的臉入夢,我才驚叫著醒過來。
蕭翼亭匆匆趕來,身上縈繞著女兒家的香味。
他拍著我的背低聲哄。
「阿君別怕,我在這裡。」
他臉上的餍足神色我最熟悉不過。
每回有人拿餅來換我的身子,走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昨天我已聽人說,他身邊跟著一個叫沈清的姑娘。
蕭翼亭替我披上鬥篷。
「城外山坳的雪景極好,我帶你去看看。」
我卻漠然。
「雪景罷了,沒什麼好看的。」
「去年隆冬大雪時,在逃荒的路上S了許多人。」
他聽出我語氣中的冷淡,抱我的手一僵。
「阿君,你在生氣?」
縱然我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但還是忍不住情緒上頭。
「沒有,隻是覺得,或許那位沈姑娘更喜歡看雪景。」
他終於松開了我,語氣不悅。
「兩年未見,你變了許多。」
自然是變了,從前的孟棋君溫柔懂事,善解人意,無論他如何惹我生氣,最終我都隻是一句「沒關系的。」
可他眼前的琳娘,會對著各種各樣的男人虛與委蛇,不高興了,也會說兩句刻薄話。
蕭翼亭接連幾日都沒有再來看過我。
守門的軍士議論說,蕭將軍兩年來苦苦尋找未婚妻,如今人就在眼皮底下,卻未見他有多熱情。
4
聽到這些時,我正在宅子中闲逛,見到了沈姑娘。
隻一眼,我便知道了蕭翼亭為何將她帶在身邊。
我們長得很像。
或者說,她更像從前的我。
她見了我,並沒有驚訝,隻是笑著跟我問好。
「百聞不如一見,孟姐姐一回來,吃穿用度,將軍都要親自過問。」
我假裝沒有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善,也笑著回她。
「這些日子多謝你替我陪伴將軍。」
沈清冷笑。
「你得意什麼呢?那陸公子張榜尋人時,你可知將軍說了什麼?」
「將軍說,她那樣的,也值千兩黃金?」
「他偏心成這樣,不還是嫌棄你被那麼多男人睡過。」
我沒接她的話,轉身回了臥房。
晚飯後,聽說陸知來求見蕭翼亭。
兩人在書房裡沉默多時,互相打量。
陸知撥著杯中的茶葉,開門見山。
「聽聞蕭將軍最愛隴郡的赤峰茶,青雲這香片長於泥濘,難敵其味。」
「我知將軍已尋得新茶,不如將這香片贈予我吧。」
我聽到蕭翼亭下逐客令。
「香片雖難以入喉,本將軍也絕不會輕易送人,閣下請回吧。」
陸知冷笑。
「將軍認為這香片隻值一袋饅頭,可於我而言卻是千金難求。」
「如此,將軍也不肯放手嗎?」
蕭翼亭冷哼一句「不送」,開門走了。
我瑟縮在窗臺下,正要走,頭頂卻響起陸知的聲音。
「琳娘,你是來偷看我麼?」
陸知俯身看著趴在門框上的我,眼中似有熠熠星光。
我不自在地起身。
「我...我是想問問你...」
他了然,
「王大娘很好,我會照看。」
我心中感激,王大娘確實是我如今唯一的牽掛了。
陸知忽然問出一句。
「他對你好嗎?」
我被這問題難住,用低得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回他。
「他找了我兩年,怎會不好。」
陸知意味不明地笑笑,還要說什麼,蕭翼亭卻折返回來,臉色鐵青地將我拉回房。
他盯著我臉上的傷疤,語氣中帶著探尋。
「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姐談了個富二代,不僅跟她求婚,還要送她套房。 我看穿那男的是個騙子,勸她分手。"
在我撞破趙懷秉與一女子半夜私會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我,「徽縣縣令庶女陳卿卿,給你兩個選擇,陪我演戲或者死。」
"我是中考狀元,因為長相清純,被譽為「才貌雙全女狀元」,前途一片光明。 高三開學,老師讓我一對一幫扶混混男同學。"
"室友想紅想瘋了,撩了個保安來炒作。 對方邋遢,油膩,脾氣差。"
"暗戀靳萬裡十年,發現他喜歡姐姐之後,我退出了。 那晚,他醉得不清醒,我第一反應,就是給姐姐打電話。"
"我無微不至地照顧癱瘓的周淵兩年,所有人都認為他站起來第一件事會是娶我。 隻有我在他手術成功那晚問:「你還想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