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塊蛋糕,顧廷川眨眼便吃完了,胃還覺得意猶未盡,似乎更餓了。
“出去吃飯?”顧廷川問兒子。
顧徵搖頭,把自己拋到沙發上,翹起雙腳架在扶手上:“不去,今天累死了。”
顧廷川走過去把他的腿拍下來,環視室內一圈。隻用一日搬家的結果是大件物基本都拆了包裝擺放好,但一些瑣碎的東西,比如杯盤碗碟,鋪蓋衣服等等,還需要整理,甚至有不少需要購買。
顧徵已經算配合了,他從小被人寵溺著長大,幾乎沒碰過家務,這次他堅持搬出來,他生悶氣生了半天,最終還是答應了,還幫著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事。雖然做得七零八落,但顧廷川更加覺得搬出來是正確的。他的兒子本性不壞,隻要耐心教一段時間,肯定能扳回來。
顧廷川揉揉額角,帶著倦意說:“總得吃點東西。”
顧徵瞟了他一眼,坐起身,掏出手機晃了晃:“我叫齋雅軒送一桌菜過來?”
顧廷川沉吟片刻,搖搖頭。他們說好的,從今日開始,要過“普通人”的生活。日後兩父子的生活費、零用錢都會按一般人的標準,摒棄在另一個家那一套。齋雅軒的菜是他們到青葉市後嘗過最能入口的,但那地方是私人會所,一桌菜差不多要上萬塊起步,哪裡是普通家庭能負擔得起的?如果他們“自力更生”的第一天就破功,那搬出來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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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顧徵無力地重新倒回沙發上,自暴自棄說:“要不我去問問隔壁,還有沒有蛋糕剩下算了!”
顧廷川的目光投過來。
顧徵默了默,表情帶著匪夷所思:“我是開玩笑的,您當真?”
顧廷川說:“不是你說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嗎?”
“那好,反正人家花痴的是您,您去。”
“你是小孩子,更好說話。”顧廷川表示犧牲自己的色相不樂意,犧牲兒子的色相倒沒關系。
最後顧徵敗在顧廷川的默默捂胃之下。自從發現兒子吃這一套,顧廷川簡直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顧徵按隔壁門鈴的時候,林婧和安溪母女倆正在做飯。林婧掌廚,安溪打下手,邊做邊聊天,配合得非常默契。
“明天你大舅母生日,我們下午去探望外公外婆,晚上一起吃飯。”林婧說。
安溪“咦”了一聲:“大舅母是明天生日嗎?不是十月嗎?”
“提前辦。你四表姐從英國回來了,後天走。”
安溪的大舅林棟經營著一間叫華韻的服裝公司,規模中等,在青葉市有著不大不小的名氣。林家全靠這間公司發家致富。安溪的二舅林材是華韻的保安,三姨林琳是華韻的小股東兼下遊布料供應商之一。林婧大學畢業後也在華韻的財務部工作過,當出納會計,後來還升過主管。
原本林棟也是個樸實無華的農民,但隨著賺的錢越來越多,與弟弟妹妹的差距拉開,排場也一日比一日大。大舅母溫桂芳最喜歡在他們這些親戚面前炫富,現在又加上炫子女。
林棟和溫桂芳生了一子兩女。大兒子林德磊三十歲,二女兒林德容二十六歲,都在華韻工作。三女兒原名林德香,後來改名為林菀妮,十八歲,在國外讀書,很少回來。
林菀妮是林棟和溫桂芳的驕傲、掌中寶。她一回來,同輩的安溪等人全部要退開一射之地。
安溪不討厭她。這個表姐確實有本事,高傲一點也是人之常情。至少她還會做一點表面功夫,每次回來都給所有人買禮物。
不過臨走的前一日才通知大家她回來了,是有多不想見他們?
安溪搖搖頭,問:“去哪裡吃?是大辦嗎?”
“還在嘉陽酒店。你大舅母說了,不是整壽,不大辦,隻請親戚。”嘉陽酒店是林棟的朋友開的,前後裝修了幾次,一次比一次豪華氣派,近年來林家的聚餐基本都在這裡。
但要安溪說,吃的都是面子,菜式味道一般,來來去去大部分都是老板的熟客。
“大舅母今年幾歲?”
“53?大概……”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安溪擦了擦手,說:“媽,我去開門。”
“先看看是誰?”林婧把炒好的菜盛到碟裡,叮囑道。
安溪已經通過門上的貓眼看到外面站著的是她今日在電梯裡見過的美少年,他爸爸說他叫什麼來著?
古箏?
真是個好記的名字!
安溪打開門,好奇地看著顧徵:“嗨,你好,有事?”
美少年依然一張冷漠臉,但隨著門打開,一股淡淡的飯菜香味飄出來。他的目光一凝,想到按門鈴的目的,莫名其妙地覺得氣場矮了三尺。虧得他長得好,和爸爸一樣習慣了女生(人)追逐的各種目光,表面一片淡定。
他遞出已經洗幹淨的飯盒,飯盒內外的水還被細心地拭擦幹淨。安溪“哦”了一聲,很順手地接過,然後聽到他飛快說:“……還有沒有剩下的?”
語速太快,安溪聽不清,黑人問號臉。
顧徵咳了咳,面無表情說:“蛋糕,還有剩下的嗎?”雖然他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但十多年來所受的教育告訴他,這句話問得很失禮。
可是,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連古人都這麼說,可見禮貌是會屈服在肚子餓之下。
顧徵被頭發蓋住的耳尖微微發熱。
然而安溪根本沒有多想。媽媽的手藝連氣場二米八的新鄰居都徵服了,她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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